殷胥眉目清雋而淡,沉沉斂著微冷。
而淺淡的薄唇之上,是明顯的,被咬破的痕跡,甚至泛起了紅。
頸側更是,添了一道紅色抓痕。
都是她做的。
而龍榻之上,衾被混亂堆疊,軟枕也被扔到了一旁,簡直是凌亂不堪。
來不及多想,幼青腦子一團亂麻,回頭看了一眼,他還沒有醒,似睡得極沉。
幼青腦中蹦出兩個字,幸好。
她反應過來之後,極輕地掀開衾被,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榻,酸痛得險些跪在地上,還有微微的濕潤熱意流淌,幼青咬了咬唇,扶著床欄才勉強站定,緩了一口氣後,撿起了地上的衣裳。
靛藍的官袍仍是完整的,因著是最先褪去的,只是在地上堆積了一夜變得皺巴巴,也沒有髒污,但確實沾了塵灰。
幸好,他沒撕衣衫。
幼青極小聲儘量快地,穿好了官袍,盡力捋了捋,仍是捋不平褶皺,努力了半晌之後,幼青終於放棄了。
她又看向地上另一件衣裳。
明黃色的裡衣,不僅是皺巴巴,還被撕開了道口子。
幼青收回目光,又看了眼床榻,見人還沒有醒,暫且放下心,壓下身體上的不舒服,連忙提步往外而去。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副已經發生了的混亂攤子。
走出殿門,就碰見守在外面的常喜。
常喜的眼睛一下就瞪得溜圓,大腦空白了一瞬,磕磕巴巴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一陣看了看裡面,一陣看了看幼青。
「陛,陛下,你,你……」
幼青很想尋個理由,但現在這個場面神仙都解釋不清,任是誰來了都沒用,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陛下還在歇息。」
說罷,幼青匆匆地離開,先走小路繞回了太醫署值班的屋子,尋出了裡面備用的嶄新袍服,也顧不上什麼,先換好了,又將舊衣團成一團,打算回去再洗。
再走出太醫署時,剛巧碰上潘太醫。
潘太醫昨夜回去之後,一直都有些隱隱的擔心,如今再瞧著幼青的模樣,頓時驚了一跳,好好的個人,就一晚上怎地成這樣了?陛下昨夜把人留下做什麼了?
眼下濃濃的一片青黑,像是整宿沒睡,身上還沾著酒氣,里里外外。
幼青忙道:「學生酒量不好,昨夜陛下命我嘗嘗那西域進貢的安神酒里,放了那些藥材,結果學生略飲了幾盞就醉了。」
潘太醫捋捋鬍鬚,揪掉了好幾根,望著幼青的目光深沉,看得幼青不自覺,攥緊懷裡的包袱,低頭抿了抿唇。
「什麼嘗一嘗酒?能弄成這樣?」
潘太醫的話一出口,幼青完全說不出話來了,正想著破罐子破摔,死咬著不解釋就算了之時,潘太醫又開了口。
「傻孩子,陛下是特意灌酒,因著你昨日那番混說的話,對你以施懲戒。」
幼青愣了一下,忙低頭應是。
潘太醫輕聲嘆氣,又搖搖頭。
這孩子底子不錯,但就是剛入宮還太過青澀直愣,就昨日混說脈象有異,也足夠她掉腦袋的了。
也幸好是陛下寬厚,還沒有治罪。
只是略施小懲。
「日後可要謹言慎行,這是宮裡,不比其他地方,可別跟個愣頭青似了。」
幼青輕點點頭,應了聲是。
潘太醫終於提步走了。
幼青終於鬆了一口氣,只是緊繃的心弦仍沒有送下來,連忙出了宮回家。
而長生殿內。
日光緩緩地照進來。
今日幸好是休沐,也省得宮人要在此時大著膽子進去叨擾。
常喜看了眼日頭,忽然想,這昨日究竟是得有激烈,陛下到現在還沒醒啊。
一邊想著,常喜又抽了下自己的嘴,忙呸呸兩聲,別亂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興許什麼都沒發生呢,就他在這裡胡思亂想,胡亂揣測聖心,無故造謠。
明黃色的帳幔之下,年輕帝王以手搭在額上,緩緩睜開了眼。
第34章 避子湯。
窗外樹梢之上, 掛滿了細雪,在日頭之下晶瑩地泛著光彩,連同光影共透過鮫紗映照在床榻, 生起了暖意。
整個殿內暖意融融。
連日以來累牘的疲倦,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殷胥沒有抬眼,下意識伸手去攬纏綿一夜的身側之人,卻實實在在落了個空。
他眉心輕蹙, 側頭看過去,床榻之上已經空空蕩蕩,唯餘一片冰涼。
龍榻之上, 仍是十分凌亂, 而地上也堆積著昨夜的衣裳,明黃色的裡衣皺皺巴巴,沾著星點血跡, 團成一團, 只是卻沒了她所著的靛藍官袍。
殷胥眉目微沉。
她竟已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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