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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燒春確是極烈的宮廷酒,一整壺都喝下去,便是神仙都難醒。

玉葛緊緊地抿住唇。

所以陛下當真是在記恨?記恨當初的退婚?記恨幼青嫁與他人?

幼青道:「不應該,灌* 酒另有他故。」

即便他恨她,也不會是那種隨意遷怒旁人的人,灌酒可能是有別的目的。

沈文觀恨得長長出氣,他與陛下素不相識,陛下有什麼理由怪罪於他?

「那你說,什麼原因?」沈文觀問。

幼青思索半晌,仍想不明白,手指輕按在書卷上,微微搖頭:「我不知道。」

沈文觀瞧了一眼幼青,又抬手摸了摸額角,忍了忍終是沒說。

昨夜喝完那壺酒後,他就徹徹底底斷片了,但醒來的時候,身上莫名奇妙多了好幾塊淤青,像是被伺機報復了。

「算了,你愛如何便如何。」

沈文觀也是勸不動了,只站起了身,提步往外走,「我去瞧柳月去。」

走到一半,想起柳月還是薛二救的。

沈文觀又停住腳步,轉頭道:「我說真的,沒跟你頑笑,要麼離了長安躲一躲,要麼在長安小心行事。今上心思深沉,睚眥必報,他的手段未必是你能承受的。」

幼青道:「無需擔心,當真無事。」

得了,說了半天,又是白費。

沈文觀扭頭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又想起今日出宮時小黃門所說的。

近日流年不利,可去廟裡拜拜,去一去晦氣,日後一帆風順。

近來確是樁樁件件倒霉得很。

沈文觀摸了摸下巴,那小黃門還說香積寺去晦氣特別靈,誰去拜,誰一整年都順順利利,不如去試試?

尤其是薛二,一定得好好去去晦氣。

第4章 已梳著婦人髻。

深秋時節,一日比一日肅冷。

又過了三日,忽地整個沈府都要去香積寺上香。

幼青本不打算去,可被來回勸了幾番,只得跟著同去了。

香積寺在長安城南,素來幽靜,香客沒有其他幾所寺廟多,是參禪的好地方。

而沈家一家子今日來的這回,香積寺人格外的少,山下停的車馬也極少。

小沙彌出來迎香客,雙手合十,輕聲向眾人解釋。

「住持在會貴客,請各位香客暫且自便。」

聽罷此言,沈文觀心中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怎麼他們偏偏來就碰上了貴客?而且既然小沙彌如此說,來此的貴客恐怕不願隨便透露身份。

但沈文觀心中實在放心不下,還是抱著微末的希望又問了小沙彌可知貴客是何人,又絮絮說了些擔心衝撞了貴客等語。

小沙彌果然不敢透露貴客名姓,但見沈文觀如此擔憂,還是捻著佛珠寬慰道:

「施主不必擔心,這位貴客為人隨和,待人極善,施主只要不做逾矩之事,不會衝撞了貴客的。」

沈文觀聽見「隨和」「極善」終於稍稍放下了心,又在腦子裡轉了圈在長安的人際交往,除卻最尊貴的那位,他們一家恐怕就沒有再得罪過誰了。

只要今日寺中的,不是那位就行。

沈文觀想,他也不可能這麼背運,隨便來廟裡上個香也能撞見最尊貴的那位。

思及至此,沈文觀就放下了心,但還是囑咐了遍各人小心行事,而後著重抓著幼青,讓她去好好拜拜。

沈文觀心道,趕緊去去晦氣,日後最好再也不要跟那位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幼青本不大信佛,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下也只得去了。

當捧著三柱香,叩了三叩,插在鼎中之後,幼青抬頭去望正中端坐著的慈眉善目的佛像,菩薩低垂眉目,無悲無喜地俯瞰著眾生。

若神佛日日管這些,也太忙了。

幼青緩緩起身,撫平裙角走出正殿。

沈家人均先去了正殿上香,隨即各散開來,聽講經的去聽,用齋飯的去用,還有去禪房靜坐的。

幼青在禪房裡待了一陣子,便覺無趣,將坐不住,打發了玉葛,獨自往林子裡尋著古道去走。

幽林古木,茂竹深處有一方深潭。

幼青在潭邊上看了一陣,這水清得連條魚兒也沒有,把人照得乾乾淨淨。

不時有杜鵑啼叫。

幼青難得覺寧靜,伏在一旁的長凳之上,草木掩映,沉沉睡去了。

鳥聲窸窣,人聲漸起。

幼青是漸漸轉醒的。

人聲若隱若現,其中一道,卻讓人驀然頓住了心神,呆住了思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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