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細品之下,盯著歲姑的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黎霜向來不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但對於某一位,她並不將這個人生信條實踐在那位身上。
「歲姑,你其實什麼都知道,是嗎」
語氣堅定,顯然是有了底氣才會這樣說。
歲姑本想下意識搖頭,但對上了黎霜的目光,竟將之前的說辭推翻,張翕的唇顫抖著,覺得眼眶有些熱意,面前黎霜的臉似乎出現了重影。
「大人……」
二字一出,內心酸澀便如奔涌江水席捲了歲姑的大腦,滿腦都是孫回川懸在房樑上,臉色慘白的模樣。
黎霜見她哭得厲害,傾身將她抱住,輕拍著歲姑的背,緩道:「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以和我說說嗎」
「孫郎是被逼的,他是被逼的!」
歲姑抖著手從袖中拿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來。
上面的內容大概是說要孫回川想辦法自盡,讓滄州亂套,糧食無人也無處可運,如果不從,他的妻子就別想活命。
這個字跡太熟悉,黎霜曾收到過馮御恐嚇她要殺了裴晏和自己的紙條,就是這樣鋒利的字跡。
「他要把這東西吞進肚子,但是卡在了喉嚨被我找到了……他明明還想活著,為什麼要這麼逼他」
歲姑以手掩面,可是淚水還是流不盡,已經滑到了脖頸上。
黎霜心裡一揪,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眉梢都帶著寒意,眼中愁緒藏也藏不住。
「作惡多端之人會有他應得的報應,人在做天在看,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看到惡人自食惡果的那一天。」
歲姑哽咽著,手摸上了小腹,「若不是我還有一絲念頭,我就隨孫郎去了……」
她不知道在看著何處,又突然盯著黎霜,道:「大人,孫郎不會白死,對嗎害死他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對,對。」黎霜撫著她的肩膀安慰著。
而後黎霜又陸陸續續走訪了其他幾戶人家,但他們都沒發現歲姑找到的字條,或許是已經被銷毀了。
但是黎霜至少已經找到了滄州命案的真相,除了安頓好逝者,她還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馮御坐不住的時候。
馮淵到來的人辦事效率很高,清點了滄州糧草後便馬不停蹄運去了河岸,準備沿著水路送去定遠。
糧草走水路的風險比陸路大得多,黎霜抬頭看著天空,見雲層薄而輕,似乎很高,空氣中也沒有潮濕的味道,稍微安下心來。
「看來至少這兩日不會下雨,天佑大盛,一定要打勝仗。」黎霜道。
馮淵看著她微仰起的側臉,問道:「官府的事情如何了」
聞言,黎霜正了神色,「大皇子欲擾亂民心,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給裴晏增加難度。」
「皇兄睚眥必報,如此行事實在過分,不過父皇看到了那些捷報,對皇兄的看法也改變了許多。」
「是嗎」黎霜有一些驚訝,問道:「那陛下就沒有疑惑,為什麼兵力懸殊的情況下,大盛還能把匈奴打得節節敗退」
馮淵想了想,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委婉道:「或許是因為老天有眼,不忍見大盛國土被匈奴侵犯」
可是這番話連馮淵都不太信,他從黎霜眼中讀出了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這場仗,很像一齣好戲。
「而且父皇好像有了讓皇兄回京的打算。」馮淵突然想到。
「何時」
馮淵看著黎霜,「年關。」
那就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二人在滄州待了幾日,將事情都處理妥帖,立馬返程回了長安。
黎霜很早就將自己的信寄去了定遠,不過是些祝他生辰吉樂的話,順便問了問戰況,只是現在都還沒有回信,黎霜懷疑裴晏根本就沒有收到。
更令黎霜感到奇怪的是,今年的長安還未下雪,空氣變得寒冷異常,連她院中的梨花都沒有要開放的跡象。
「真是怪哉。」
去歲這個時候,長安早就變成了白茫茫的天地,雪都能積厚厚一層了。
影兒也感嘆道:「世事無常,連上天都有了脾氣,見大盛還有百姓身處戰亂之中,竟是連雪都忘記下了。」
「還真是,」黎霜看著梨花樹上那些花苞,不由得嘆了口氣,「今年的雪怎麼遲了這麼久」
她正出神,凌逸就從院外跑了進來。
「小姐,皇后娘娘……歿了!」
黎霜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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