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終是忍不住,直接在木箱子面前跪了下來,雙手抓著木箱子的兩側,痛哭流涕,大聲道:「我的孫子……我的孫子……」
她嚎啕大哭,王時予卻沒有一點反應,見吳之恆也跪倒在地,眼神空洞,更是直接轉身離去。
黎霜扶著她,也能感受到她腳步的虛浮,擔憂道:「你怎麼不帶些下人來,如今你身子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不該這麼走動……」
「無妨,」王時予張著毫無血色的唇,「我的孩子,自然要親手處理才放心。」
黎霜蹙眉,有些看不下去,直接喚了一輛馬車將王時予送回了府。
王夫人從城外歸來後得知此事,著急忙慌地趕到王時予的屋子,二人對坐著哭了好一陣子。
她感激地看著黎霜,「多謝黎小姐幫忙。時予最是要強,主意也多,跟她爹一樣是個倔骨頭,但沒想到……沒想到會有歹人如此坑害她!」
「王夫人寬心,此事錯不在時予身上,千萬不要自責。該受到良心譴責的,另有其人。」黎霜道。
王夫人擦了擦眼淚,看了王時予一眼,說要去給她熬湯,讓黎霜再陪陪王時予。
二人手拉著手,靜靜對坐著,就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安慰和陪伴。
「經此一事,應該沒人會想娶我了……也好,反正我也沒想過嫁人。」王時予似乎想擠出笑容,但實在沒什麼力氣,只是嘴角小幅度動了動,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
黎霜眸光閃了閃,故作輕鬆,「你這麼好的女子,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那是他們有眼無珠。況且你不只有嫁人這一條路,你還可以和昭華一同去科舉,去做官,怎樣都好。」
「是啊,」提到科舉和做官,王時予的眼睛亮了一瞬,「至少我不是全無價值。」
黎霜將王時予扶到床榻上躺下,替她掩好衾被,又聽她問道:「阿霜,你會覺得我丟人嗎?」
聞言,黎霜放在衾被上的手一頓,有些不解的看著王時予,「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王時予沉吟了一會兒,抿了抿唇,想到方才的場景,回憶道:「剛才那些人看向我的目光中,有嘲笑,有戲謔,也有不屑,但除了你,他們唯獨沒有擔憂和可憐。我覺得他們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一個不守女德,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女子。他們肯定會覺得我丟人,我可能也丟了父親和王家的人,或許……或許我確實不是一個孝順知禮的人。」
「你不能妄自菲薄,」黎霜正了神色,認真地看著王時予的眼睛,「別人如何評判那是別人的事,我們誰都不能管住所有人的嘴。你不丟人,一點兒也不丟人。你為了自己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十分勇敢了,不止我,你的父親母親也會為你能鼓起勇氣保護自己而感到驕傲。」
「真的」王時予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儘管笑容有些慘澹,但還是比先前看上去要好很多。
「真的,」黎霜點頭,道:「你剛才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首先是你自己,再是別人口中的誰,沒有什麼比你自己更重要。或許你做的事不能給他人帶來好處,但是能幫助你自己,那就是正確的事,無所謂丟不丟人,因為你在保護自己。」
她這一長串說完,嘴唇都有些乾燥,但看到王時予明顯好多了的臉色,也發自真心地笑了出來。
「對,你說的都對,」王時予目光含了感激,望向黎霜時鄭重而誠摯,「我很高興,很高興認識了你,黎霜。」
黎霜離開王府,身後似有人從高處落下,但並沒有刻意壓低腳步,似乎就等著她發現。
「我尋思我降生的時候臍帶是剪斷了的,就算沒有,也不該連在你身上。」黎霜無可奈何地轉過身去,看著吊兒郎當,嘴裡還叼著一根雜草的裴晏。
裴晏被黎霜的話逗笑了,扔掉嘴中的草,大搖大擺走到黎霜身邊,和她一起往黎府的方向走去。
「你這樣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大小姐的跟屁蟲呢。好吧,雖然我確實是,但是也不能這麼不給我面子。」裴晏笑道。
黎霜對他的不著調早已習以為常,「你不會又偷聽我和王時予說話了這是王府,不是黎府。」
「不會有人發現的,」裴晏踢著路上的石子,「我聽到你們說話,還挺感慨的。我之前上學的時候,古史學的課本上都說古代的女子沒有地位,連思想都被固化。但是沒想到大盛有這麼多奇女子,尤其是以大小姐為首,思想比我們那裡的某些人都先進。」
黎霜沒明白裴晏到底想說什麼,只好當他在自說自話。
「大小姐,你東幫一個西幫一個。大盛這麼多女子,你幫得過來嗎」
「盡我所能,不後悔就好,」黎霜輕聲道:「因為我有明確的目的,就是讓儘可能多的女子過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她說完,就轉頭看向裴晏,「你呢跟著我做一個暗衛,有什麼目的」
他當初跟自己說是想找份工作賺銀子,但是黎霜並不是很相信。
「我的目的……大小姐不是知道了」裴晏把話拋了回去,顯然不想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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