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清清楚楚記得,上次李清正來找自己為應家求情的時候,就是這個男子來送的證據。
裴晏道:「是的,陛下。草民是李大人的人,也是才得知李大人的事,內心放心不下,所以貿然前來,求陛下恕罪。」
皇帝懶得分心這些雜事,隨意揮了揮手,也就是默認了允許裴晏留在這裡。
衛霄回到了皇帝身邊,不錯眼地盯著下首幾人。
「黎卿,你自己來瞧瞧,這是否是令愛?」皇帝朝人群中的黎伯約道。
黎伯約頷首應下,出列走到影兒面前,定定看了她幾秒,抿了抿唇,隨後轉向皇帝,「回陛下,這正是小女。」
皇帝還沒說話,馮御便迫不及待道:「黎丞相可看清楚了?我聽說,有人同尊夫人打聽過,令愛的脖子上有一小塊胎記,這可是做不了假的。」
黎霜嘴角抽了抽,內心猛然生出尖銳的牴觸和厭惡來。他如何得知自己脖頸上那處極不容易被察覺的胎記?
馮淵冷道:「黎丞相是黎小姐的父親,怎麼會認錯自己的親生女兒?既然方才黎丞相都親口承認了,皇兄為何還咄咄逼人?」
「這可不是咄咄逼人,」馮御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道:「做事就是應該嚴謹些,我也是為了黎小姐和李大人的名聲考慮。」
「你……」馮淵無語凝噎。
「的確如此。」黎伯約突然開口,語氣不明,慢慢轉向影兒,眸中蘊含著複雜情緒。
他似是猶豫掙扎了很久,才緩慢抬手伸向影兒散在脖頸旁的長髮。
不知道是不是黎霜的錯覺,黎伯約的手伸到影兒脖子旁邊的時候,似乎停頓了片刻,手還在微微顫抖,最後才似下定了決心一般撩開了些許擋在手前的頭髮。
在看到那小塊暗紅色印記的時候,黎伯約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讓眾人都看到了那塊胎記。
「陛下,她確實是小女無疑。」
黎霜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影兒考慮的這麼仔細。
她見影兒身邊的裴晏朝自己望來,眼中似還有邀功和調侃的光,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正經一些。
馮淵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正以為此事要蓋棺定論的時候,馮御又忙道:「父皇,兒臣知一古法,可制人面,能以假亂真,但有一特殊藥液可使其脫落。若李清正真問心無愧,應當也不懼此事吧?」
「皇兄怕是有些過了吧?」馮淵道:「皇兄要將黎小姐從府上召來,父皇應了。皇兄又要檢查黎小姐的胎記,父皇亦應了,為何皇兄還是不肯放過黎小姐和李大人」
馮淵此刻已經完全相信李清正和黎霜就是兩個人,內心也無比輕鬆。
一旁看好戲的裴晏也在幫腔,「想讓所有人信大皇子的話,不如大皇子先拿出證據,而不是讓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自證。」
聞言,馮御的腦中突然浮現出很多東西。可那些東西都是自己的猜測,都是自己和衛霄捕風捉影得到的結論,哪裡真的有證據?*
但是他無比堅定地認為黎霜和李清正就是一個人,這一點是不可能錯的。
而黎伯約,只是看著身邊的影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馮御咬了咬牙,道:「寧可錯殺百人,也不可放過一人。如果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又該如何自處?」
「大皇子如此想驗證此事?」許久未說話的黎霜突然開口,語氣淡淡。
馮御冷哼一聲,「這可是涉及欺君的大事,再如何謹慎也是應該的。若今日不讓此事給眾人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又讓百姓們如何看待朝官,看待父皇!」
黎霜正要說話,馮御又道:「最後一次,只要李大人敢用那特製的藥液塗於臉上,我和所有人自然會信你。若你真是李清正,那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難道李大人也不敢嗎?」
二人劍拔弩張,氣氛一度冷到了極點,先前壓在眾人頭頂的烏雲也被一次又一次的質問和逼迫衝破,化作了點點議論散在大殿之中。
皇帝看著二人爭執不下,眉頭緊蹙,臉色不太好看。
衛霄見機俯身朝皇帝道:「陛下,大皇子殿下所言極是。此事實在太過離奇,若真的如此草率處置,怕是會留下禍患,成為眾人心裡的一根刺。反正都已經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也不差這一會兒了不是?只有徹底弄清楚,才能還李清正和黎小姐一個清白,免得日後再遭人非議。」
聞言,皇帝沉吟了一會兒,打斷了黎霜將要說的話,「若是這樣,也好……李清正,你可同意?」
馮御的挑釁,馮淵的擔憂,黎伯約的複雜神色,裴晏的關切,還有身後不少人看好戲的眼神……這些東西都將黎霜緊緊包裹,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去看她最神秘最見不得人的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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