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呼吸有些重,片刻後將裴晏放開。
「不是我……不,也是我。」
裴晏打量著黎霜的臉色,道:「將你打暈後我就把你的麵皮揭下來了,喊了一個醫館裡的姑娘替你換的衣裳。換好之後我又重新貼了回去,真沒對你做什麼,我發誓。」
裴晏語氣認真,伸出四根手指舉在耳邊。
「你打我?」黎霜覺得好笑,一股無名火不知怎得冒了上來。
裴晏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我也是跟凌逸學的,這不是見你太累了,我才出此下策麼?」
見他神情不似作假,黎霜也不準備再浪費時間,繞過裴晏就往外走。
裴晏小跑著跟在黎霜身後,「賀銘已經被我掛在高台上示眾,他所犯之事也已昭告梁州百姓。孩子們的家人也已經趕到了賀銘的後院認領屍身了。」
見裴晏一連串說得流暢,黎霜心裡那股火又漸漸平息下去。
她腳步未停,故意問道:「那我豈不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哪能呢?」裴晏道:「不是還要給皇帝寫什麼東西麼,這還是要大人你來才是。」
大小姐,大人。裴晏在這兩個稱呼之間轉換,遊刃有餘,真是天生耍嘴皮子的好手。
黎霜沒有心思再開玩笑,因為睡了兩個時辰後又有了力氣,步子越來越快。
梁州知府宅子前,一架高台格外醒目,高台之下圍滿了梁州百姓。
高台之上,賀銘雙手被麻繩捆住,整個人懸空立於中央。
「惡徒賀銘,以蠱蟲為誘,誆九童,欲作夭子藥引。行徑之惡,人神共憤。復營失蹤之象,誑騙梁州百姓,致闔城憂懼,親眷斷腸。
今幸案情勘破,真相昭然於世。特縛賀銘,示眾七日,用奠九童亡魂,亦撫百姓之傷。」
不知是誰念出了告示,又引起一陣喧譁。
隨後,黎霜和裴晏未再管百姓如何咒罵,繞過人群進了宅院。
後院悲愴哭聲不絕於耳,天聞猶憐。
黎霜站在不遠處,竟是一步都不忍再前進。
親眷小心翼翼扯下一角白布,那日思夜想的面孔就赫然出現在眼前。
隨後,悲慟哀嚎夾著凌冽寒風穿過黎霜耳畔,激起內心好不容易才平息的驚濤駭浪。
她無法用言語形容眼前景象。
有抱頭痛哭者,有捶胸頓足者,也有幾近麻木、茫然跪坐者。
無論他們作何反應,死去的九個孩子已經回不來了。
而後院另一邊,是從賀銘宅子裡搜刮出的萬兩白銀。
黎霜閉了閉酸澀的眼睛,腫脹感稍有緩解。她轉過身,輕聲道:「走吧。」
只希望這九個孩子的來世自由如風,生出堅韌的羽翼,再不受世俗桎梏,再不入塵世樊籠。
裴晏跟在她身後,「賀盼之已經讓他的接生婆照看了。那人也會些巫蠱,想必不是什麼難事。」
「巫蠱之術……」
裴晏心有所感,「這東西就像我的雙刀,用得好,它就是武器。用得不好,它只會帶來反噬。」
黎霜掃了一眼裴晏腰間的雙刀,不置一詞。
她寫好了奏疏發往長安,再去信大理寺派人來處理賀銘貪污的贓款。
肩上千鈞之擔突然消失,竟還讓她有些恍然。
回京路上,裴晏駕著車,想盡辦法找了些話題,努力讓黎霜提起一點興致。
「大人你看,那地上有兩隻麻雀在走路呢。」
黎霜打開車窗瞧了一眼,無言以對,「那是鵪鶉。」
裴晏也絲毫未覺尷尬,自顧自道:「還是大人見多識廣,什麼都知道。」
黎霜不答,只是閉眼聽著外面裴晏唱的不成調的曲子。
「大人,前面是那家客棧!」不知又行了多久,裴晏朝里喊了一句。
天色已晚,黎霜心道正巧,便打算在此歇一晚。
客棧較之前冷清了些,門口還三三兩兩坐了幾個談天說地的人。
黎霜沒有靠近,警惕地觀察著他們。
那些人穿著梁州,也就是離這個客棧最近之地的衣裳,說話卻是長安特有的腔調——在長安生活多年之人才有的獨特的口音。
黎霜微眯著眼,眸色含了危險,慢慢向後退去。
裴晏不解,掃了那些大漢一眼,低聲道:「大人怕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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