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銳垂下眼，眼神變了變，從最開始的不解和放鬆，那層沉穩逐漸染上了幾分柔和心疼。

她和何銘雪還真的像，什麼都明白，但有時候就是不願意相信願意幫自己的人。

偏了偏頭，目光落在一側的窗口處。已經夜深了，黑色的天空上點綴著幾點星光，明天不會下雨。瞧了幾秒，視線再轉回時，周祁銳沒說什麼，只是落在了被包紮好了的手臂上。

白色的紗布上隱約還有紅色潤染，但更多的是碘酒的黃色。

很低地笑了下，周祁銳點了點頭，解釋：「沒幫你，程達集團我早就想要了，今天不過是順帶處理了一下而已。」

他頓了頓，繼續說：「還有，你值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越來越敏感了，很多年她都沒想過這樣的話了，一方面是覺得沒什麼好爭的，如果她還真的值得什麼事，自然而來就會來，另一方面是自己渴望的和失去的占了太多，她真不覺得自己值得什麼。

但現在明明是一句話而已，卻讓姜樓眼眶有些發熱，她好像真的太敏感了。

已經很久沒人和自己說這樣的話了，就連自己那個前男友，說過一輩子對自己好的人，稍微施點小恩小惠就要姜樓牢牢記住他的好，感恩戴德地接住，然後昭告天下他是多麼偉大的存在。

一個真的對你好的人，會一遍遍強調他有多愛你嗎？他們自心底做出的動作，可能都沒仔細想過，就能很清晰得看出他的偏愛指向誰。

姜樓猛地回神，她想把自己現在的感情歸結在太感動上，但不管她怎麼穩定自己的情緒，心裡還是冒出了一個苗頭。

很冒犯地、但幾乎所有的行為都指向了這樣的一個答案。

吸了吸鼻子，姜樓將視線挪開，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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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銳依舊很忙，但收購程達集團的事已經成功敲定了下來，程維因故意傷人，被拘留，程氏集團分崩離析，那一天程家的人做鳥獸散去，除開幾個願意跟著周祁銳乾的，其餘的都逐漸消失在了京北的圈子裡。

姜樓小心關注著，姜澤先還是和往常一樣，誰更有實力，就依附討好誰。萬姜集團在何銘雪去世後，就再沒拿出過什麼能夠擺上桌的項目，但架不住姜澤先會審時度勢，從不會兵行險招，萬姜也靠著他在圈子裡偏安一隅站著。

上次高層捲走技術跑了之後，姜澤先就將高層大換洗了一遍，謹慎細微，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漏洞。

不過現在姜樓不會表現出有什麼興趣，他未來怎麼走，走向哪兒，都和自己沒關係。

關上手機，姜樓看著Rita，有些感嘆：「沒想到這麼大一個集團易主這麼容易。」

Rita吸了口手上的奶茶，沒太在意，「聽你的話說，那個什麼程達已經是個強弩之末了，你老公收購他還是給他們留了條後路，沒讓他們自己死好吧。」

點了點頭，姜樓覺得也有道理，程達跟不上時代的進步，別人做什麼他也做什麼，最後差距越拉越大，玩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可惜了程達這個老名字。

「對了，你老公什麼時候有時間？在我回國之前能看到嗎？」

姜樓想了想，有點拿不準：「其實我也不知道，雖然他最近回家早了很多，但我感覺他還是很忙來著。」

Rita恨鐵不成鋼：「你直接問啊，猜什麼猜，打直球知道嗎！」

「啊？我以為我已經很直球了，我上次都主動親了...」

「......」Rita一口奶茶差點沒下去，猛咳了幾聲還緩過來：「你現在給我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

「啊？不好吧，他如果在忙怎麼辦？」

「姐姐，他是總統嗎，天天忙！你主動出擊懂不懂？主動出擊！你要在這段關係中占據上風懂不懂！」Rita被她氣笑了，手裡的奶茶也不香了，穩了穩呼吸，說：「你把手機給我，我來幫你打。」

「我自己來！」

通話聲音響起的時候，姜樓緊張到忍不住吞咽，剛一接通，姜樓就忍不住給掛斷了。

抬眼對上Rita的視線，姜樓尷尬地笑了笑，準備含糊過去：「他在忙...哈哈哈...」

「......」Rita差點抓狂，剛想奪過她的手機，對面就回撥了過來。

Rita：「接。」

「好...」姜樓舔了舔發乾的唇，點了接通。

低沉清冷的嗓音傳來，「阿樓，打電話過來什麼事？」

「我、我想請你吃頓飯來著，前不久你不是幫過我嗎，我想好好感謝你一下，」怕他覺得麻煩，姜樓緩了口氣，繼續解釋：「但當時你說的是順帶，也不是為了我，如果你實在是沒時間，我們可以約下次。」

周祁銳：「時間和地點。」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答應，姜樓還沒反應過來，「我朋友也在，你真的沒關係嗎？」

電話那側的人輕聲笑了一聲，像是附在耳邊一樣，格外撩人：「我見不得人還是拿不出手？」

「啊？」姜樓握著手機，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總感覺這話很微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