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後面所有互動,包括她主動提出和他上課,並非她對蘇昭蜚有好感,而是試探他?容衝心跳激烈起來,第一次覺得膽怯。
他帶著傷從海州城出發時一腔孤勇,心裡連每一句話都想好了。但一見到她,準備好的說辭一句都用不上,他像一個孩童,笨拙稚嫩,瞻前顧後,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會錯了意。
趙沉茜看著他,輕聲問:「蘇昭蜚說得失了一半血,是什麼意思?」
容沖就知道蘇昭蜚這個人靠不住,他不動聲色將手背在身後,淡淡說:「沒什麼,戰場上受傷而已。」
趙沉茜認識他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毛病。他學會任何一個小技能都恨不得在她面前炫耀一遍,但遇到大事,卻恨不得藏在地底。
趙沉茜握住他手臂,將他的手從身後拉出來。容沖推拒無果,無奈嘆氣:「真的沒事。」
趙沉茜解開他的衣袖,看到了小臂上方,沿著脈搏方向,一條猙獰蜿蜒的傷疤。趙沉茜沉默良久,指尖輕輕碰上那條疤,問:「這是什麼?」
她的指尖溫暖柔軟,像羽毛從心尖拂過,容沖四肢噼里啪啦竄過一陣電流,直入心臟。容沖手指動了動,按捺著說道:「沒事,只是劃了個口子。」
什麼口子,能過了這麼多年都無法痊癒呢?趙沉茜收回手,攥緊了手指,問:「我突然有了靈力,是不是也和你有關?幼時術士明明給我測過,我生來就是凡人,此生與仙法無緣,可是現在我卻有靈力了。並非上蒼憐惜,讓我死而復生,還讓我得償所願,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將你的血換到了我的體內,是嗎?」
容沖無法再裝不知道,輕嘆一聲,說:「你不要有壓力,我救你是因為我想救你。你救了我大哥、大嫂,庇護我出城,這麼多年一直暗中保全容家舊部,你為容家做了這麼多,於情於理,我都該救你。你看,我什麼事都沒有,武功還比以前更好了。你快快樂樂活著就好,無需對我有任何負擔。」
容沖救她,於理是報恩,那於情呢?趙沉茜用力攥著指節,說:「是皇室對不起你們在前,我做那些事,才是應該的。」
容沖輕聲笑了,終於能取出自己隨身藏了多年的耳璫,輕手輕腳為她帶上:「昭孝帝是昭孝帝,你是你,這一點,我們所有人都分得清。我大哥大嫂一直想當面對你道謝,如果我爹娘、二哥知道,也會感謝你的。」
趙沉茜沒有躲,任由他在自己耳垂上笨拙地折騰。初遇時,她是生母被廢的公主,他是意氣風發的權臣幼子,她在人生的最低谷遇上了天之驕子的他,他一見鍾情,她卻敏感得像刺蝟。他注意到她丟了一隻耳環,第一次想給一個女子送禮物,而她卻連真名都不想告訴他,恨不得兩人相會無期。
命運兜兜轉轉,他們訂了婚,退了婚,結了仇,欠了恩,愛恨和恩怨糾纏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誰欠誰更多。就像這對紫玉耳璫,容沖買下了它,八年後卻是趙沉茜付了帳,這份遲到了許多年的定情禮物,終於由他親手為喜歡的姑娘戴上。
容沖生怕扎疼她,動作極盡小心,花了許久才戴好。但是戴好後,他卻後悔時間過太快。
人也見了,東西也送了,他似乎再無理由待下去。容沖指腹仿佛還殘留著她耳垂馨香柔軟的觸感,他忍耐著收回手,說:「你要走了嗎?」
趙沉茜點頭:「是,沉淪了這麼久,該振作起來了。」
「去哪裡?」
「京城。」
容衝心里驟然冰冷,她終究選了謝徽。理智告訴容衝要維持體面,他們都不是孩子了,他要尊重趙沉茜的選擇,不要死皮賴臉糾纏不休,太難看了。容沖腦子裡嗡嗡的,不知道自己怎麼轉過身,說:「好,路上小心,往後珍重。」
他背過身往外走,風吹影動,樹葉沙沙,鈴鐸在屋檐下叮咚作響。恍惚中屋裡仿佛響起另一個少年的聲音,他含著笑,眉目飛揚,熱烈又張揚:「只要它響了,就是我想你了。」
如果這世上所有事都能用理智解決就好了,可是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情不知所起,終究意難平。
容沖停住,猛地轉過身,趙沉茜似乎正要說什麼,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你……」
容沖處處讓著趙沉茜,但這一次,他沒有讓趙沉茜先說,而是義無反顧攔住她的話。
他一點都不想聽她要和謝徽回臨安,他在樹上看她收拾行李,已經氣了半夜了!容沖生怕自己冷靜下來就再也沒機會了,不管不顧道:「你能不能不要去臨安?謝徽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回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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