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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沉茜臉色不善,不想讓那些糟污事髒了孟太后的耳朵,硬邦邦說:「沒有,就談了幾句朝事。」

孟太后輕笑,在上元佳節,年輕男女約會的大好日子,他們兩人談朝事。孟太后嘆了口氣,放下趙沉茜的頭髮,問:「談朝事嗎?談朝事能吵成那樣?」

趙沉茜含糊道:「意見不合。」

「不是意見不合,是因為你不喜歡他,所以無論他說什麼,你都覺得是錯。」孟太后溫溫和和的,猛不丁放出一劑重錘,「你和娘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想著容家那小子?」

趙沉茜本來是想反駁的,但她虛張了張嘴,發現孟太后說的對。

當初她挑中謝徽做同盟,一方面是看中了謝家的影響力,另一方面是謝徽就事論事,不固守儒家那套道德規範,卻又懂得拿道德為己用,是一個將實幹和理想平衡得很好的人。她這個人小氣且記仇,一件事要麼完全聽她的,要麼她就撒手不管,這種性格其實並不適合官場,謝徽很完美調和了她的尖銳,他能周全所有利益,無論用什麼路徑,總歸能讓她的構想落地。

今夜謝徽提出來的解決辦法,其實是一個完全理性、客觀,為了達到最大利益而取捨掉人性的方案。因為太理智,都顯得冷血。

放在以前,趙沉茜哪怕無法贊同,至少也能欣賞謝徽的清醒。但今夜她卻失態了,可能因為,這次被捨棄掉的,是她最對不起的人。

趙沉茜靜了一會,低聲說:「沒有。」

孟太后沒有問是哪個沒有,握著梳子,將她的頭髮從頭梳到尾,說:「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茜兒啊,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男人是樹,要生得筆直,成為頂樑柱,倒下也是轟隆隆一聲。女人卻要像水,以柔克剛,無論發生什麼,都接受它,並活下去。」

趙沉茜不能贊同:「娘,誰和你說的,女人要活得這麼窩囊?」

「傻女兒,這不是窩囊。」孟太后放下她的頭髮,輕輕拍了她的頭頂一下,「這是生活。」

趙沉茜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拍過腦殼了,印象中只有啟蒙之前,孟氏教她認字時,她總是沒耐心做重複的事,會被孟氏輕輕拍一下腦袋。後來隨著她長大,展露出超乎同齡人的冷酷和狠心,她們母女之間變成趙沉茜強,孟氏弱,許多事都要趙沉茜拿主意,孟氏就再也不會拍她了。

時隔多年,她都成了號令朝堂的長公主,竟然要被母親打腦袋。趙沉茜覺得很無語,孟太后卻完全沒放在心上,將她攤了一桌子的東西歸置好,說:「這裡我來收拾,你去睡吧。」

趙沉茜心想她都這麼大人了,還要母親幫她收拾東西?但她剛上手就被孟太后趕走。

在母親面前,似乎永遠可以心安理得做小孩子,趙沉茜的心慢慢安定下來,看著孟太后把東西收好,然後吩咐宮娥將孟太后送回房。她親眼看到另一間宮殿熄了燈,才吹滅蠟燭,上床睡覺。

今晚十五,月色明亮,哪怕不點燈也十分明澈,趙沉茜等眼睛適應黑暗後,就慢慢往床上摸索。她坐上床沿,正要脫鞋,忽然眼神一凝,看見一樣東西。

趙沉茜的臉色立刻變了,她冷著臉將東西拈起,就著月光仔細辨認。

沒錯,就是它。

當年劉婉容生下一個皇子,昭孝帝欣喜若狂,取名趙茂,在這個男孩身上寄託無限希望,派人十二時辰仔細伺候著。趙茂身體還算健壯,但在一個下午突然暴斃,他身邊的衣物器皿毫無異樣,唯獨在襁褓邊找到一枚紙錢。劉婉容拷問了景福宮所有宮女嬤嬤,沒人知道那枚紙錢從哪裡來。劉婉容搜查無果,便懷疑到了趙沉茜身上。

趙沉茜簡直冤枉極了。她知道自己作為皇后的女兒,寄居景福宮瓜田李下,她也怕劉婉容母女陷害她,平日根本不靠近小皇子的宮殿,能繞道儘量繞道。她怎麼可能那麼蠢,動手殺昭孝帝唯一的兒子,她又沒有親弟弟,皇子死了對她有什麼好處?

懿康她們常拿趙沉茜做了攝政長公主來說事,以此證明是她害死了趙茂。其實這完全是拿結果逆推原因,趙沉茜當時才十五歲,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未來要做攝政長公主,所以先殺了皇弟?

昭孝帝和劉婉容都派了許多人查,查來查去,這個案子最終是樁無頭公案,至今也沒人知道小皇子是怎麼死的,他襁褓邊出現的紙質銅錢到底是怎麼回事。時隔九年,宮廷換了新皇帝,連當事人都忘了這件事,趙沉茜卻突然在自己床邊發現了一模一樣的紙錢。

她立刻掀簾起身,叫宮女進來:「我去沐浴時,有人進過側殿嗎?」

守夜宮女突然被叫起,困惑地搖頭:「沒有啊。殿下在沐浴時,側殿唯有太后在。」

孟太后?難道是母親留下的?

趙沉茜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被自己否決了。不可能,孟氏要是有這份心機,當初就不會被陷害到冷宮裡。而且趙沉茜有預感,這張紙錢是故意放給她看的。如果她今夜下榻在坤寧宮,這個小東西,也一定會出現在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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