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聲音很小很輕，但明顯不是說夢話。

紀雪聞言僵住，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雙緩慢睜開，又盛滿了水霧的眼睛。

「紀雪，你這樣對我，我好難過啊。」謝靈極慢地眨動眼睛，臉頰因為酒精泛著桃色，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

「謝靈……」紀雪看得心軟，不由自主地緩慢俯下身子，在謝靈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對不起……」

謝靈撇了撇嘴，儘量讓自己的聲線平穩：「所以，你是想跟我分開嗎？」

「不，不是的。」紀雪幾乎脫口而出。

謝靈不信：「那你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還要把我推開呢？

紀雪咬著唇，久久說不出話。

謝靈沉默地望著她，四目相對，各有深情。

可能是看久了，謝靈眨了眨發酸的眼睛，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她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來，聽起來悶悶的：「如果你還喜歡我，那就什麼都不要管，我們好好在一起，過好屬於我們兩個的每一天，如果你實在在意那種問題，想要離開我，我……」

紀雪低下了頭，心中亂成一片，她不想這樣的，真的不想的。

謝靈沒有說下去，只讓奪眶而出的眼淚滲進枕巾里，她咬牙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哭聲。

「謝靈，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從來沒有真的想離開你……」紀雪說著躺到了謝靈身邊，側過身子，摟住了謝靈的腰身。

「是我不對，是我鑽了牛角尖，對不起……」

紀雪的聲音溫柔地傳進謝靈的耳朵里。

悶了許久的謝靈抬頭，用胳膊墊在眼前，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翻身，用後背對著紀雪。

「我太在乎你了，我總覺得我不好，我配不上這麼好的你，可是我又很矛盾，我不想放開你……我其實，其實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我自己的氣，氣我為什麼不夠好……」紀雪顫著聲音貼上了謝靈的後頸。

「謝靈，我愛你……」

謝靈聽著那聲極輕的告白，快速轉過身，將人按進了懷裡。

如夢如幻的羽毛落地燈在床頭灑下一片柔軟又溫暖的光，她低頭含住那張已經半個多月沒有碰過的下唇。

酒氣和奶香，你來我往，相互交融。

唇分之後，謝靈埋進那香噴噴的頸窩：「我愛你，我也愛你……」

「所以，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非要這樣呢？」

「我們好好的不行嗎？」

紀雪縮了縮脖子，用被淚水打濕的耳朵輕輕蹭著謝靈的側臉，她的聲音在顫抖，整個人都在顫抖。

好在，謝靈聽到她說：「好。」

第86章

「我們好好的, 我好好的。」紀雪顫聲重複著謝靈的話，小雞仔一樣縮在那久違的懷抱里，吸貓一樣吮吸著讓她思念又痴迷的味道。

她想念這個懷抱也很久了, 只是彆扭的心思無法壓制, 她不得已才會已用最蠢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一時大意, 沒想到腦子短路的行為，竟然把謝靈也捎帶上了。還把她傷得這麼可憐，心中酸軟後悔的同時，又忍不住泛起絲絲的憐憫。

本來感情就是兩個人的事，她難捱，謝靈又怎麼可能好過？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做錯了。

偏偏無辜的謝靈還因為她的愚蠢傷心難過, 甚至跑去買醉，醉得連路都不能自己走不說，眼下竟然還不忘給她鋪設台階, 低下頭來哄她、求她……

她再不知好歹, 也該明白這個女人有多喜歡她的。

而她能做的也不過是一次次道歉：「對不起, 謝靈，都是我不好。」

——「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

謝靈聽著那一聲聲對不起，心疼得把人按進懷裡，開心的同時心中滿是後怕。

——她剛剛怎麼就敢那麼說, 萬一紀雪真的還在氣她，賭氣選擇了分開, 那該怎麼辦？

還好，事情並沒有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還好, 紀雪真的很喜歡她。

還好，紀雪也真的非常在乎她。

她賭贏了，她得逞了，這場酒沒有白喝。

早知道賣慘管用，她應該再早一點把自己灌醉，然後借酒裝瘋的。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