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番話, 城牆上的士兵都暗自咬了咬牙,站在他們面前的不過是位身形單薄的女子,她都不怕,他們這些頂天立地的漢子怕什麼,若是不能再戰場上多殺幾個敵人,那與廢物何異?
黑壓壓的隊列中,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城牆上唱起了戰歌,士氣高漲。
現在是春末,但云陽城這地方氣候苦寒,一陣風吹來,李惟皮膚上泛起一陣涼意,愣愣地仰望天空,在心中默算幾遍糧草的用度。
曹緒快步走到她面前,低聲道:「姑娘,將軍叫你過去一趟。」
李惟淡淡的嗯了一聲。
邊疆條件艱苦,李惟除了那日在河裡泡了半晌就沒再洗過澡,好在這個季節不算炎熱,不然血和汗水混在一起人早就餿了,李惟打了一桶井水,回屋裡沖個涼水澡就去了議事廳。
蘇爾勒休息了一晚,整個人精神多了,起來之後就開始研究輿圖。
議事廳的小旮旯擺了一張小飯桌,李惟朝著蘇爾勒打了聲招呼,隨手拿起了板凳坐下,用勺子舀了點小米粥。
蘇爾勒在心裡嘆一口氣,話音十分沉重,「御駕親征的事你聽說了嗎?」
故將者,人之司命,三軍與之俱治,與之則亂。平襄王死後北方就沒有合適的主帥,可主帥一職關乎戰局,必須謹慎。再加上,朝廷近些年出了不少亂子,平襄王統領的十萬鐵騎自從交到赫連旭的手上幾乎成了擺設,所以此次出征,兵力當不下二十萬,已然是掏出了老本。
李惟道:「聽說了,算算日子,明天就該到了。」
巴雅爾手底下有三十萬大軍,敵我力量對比懸殊,這次御駕親征顯然是背水一戰。
然而赫連熙的抉擇雖然有風險,但對敵人的威懾也是不可估量的。至少這是眼前最好的辦法,畢竟等北狄人攻入東都,再御駕親征那可就晚了。
「二十萬人,朝廷用銀的地方太多,度支一下子又緊張起來,」蘇爾勒與她對視一眼,「塞外不比中原,糧草全需從後方轉運,一石糧送過來,中途還得損耗得四五石。按這樣推算,一百萬石糧差不多也就能供應十五萬大軍五個月!這場戰役不能打得太久,宣州、永昌等地的存糧不過一百萬石之數,消耗不起。」
「確實如此。除了這二十萬大軍,還得算上護糧兵士和民夫,隆冬之前必須南歸。」李惟掰了一口乾糧,咀嚼了好半天。
蘇爾勒倒了一壺奶茶遞過去,「有什麼想法?」
不管事從前還是現在,李惟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她本就是把腦袋拴在褲腰上,越是危機的時刻,她就越平靜。
她道:「本來打算用接親的名義潛入麓水城,現在巴啟一死,和親的事肯定吹了。」
蘇爾勒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想出城探探對方的虛實?」
「只要過了呼潞河,後面的草場就是他們的遊牧之所,」李惟捏著木棍在沙盤上畫了幾個位置,「這些地方最有可能是他們的聚集之所。」
「李大人,你不會是想......」喬彥站在一旁許久插不上話,這會兒話出半截,又咽了回去,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李惟露出一個不明意義的笑容,「猜對了。」
「陛下肯定不會......」喬彥摸了摸鼻子,心中莫名有點發毛,「李大人,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
李惟道:「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
到了晚上,月白風清,眾人圍著火堆烤馬肉,李惟靠在柴火堆旁,心裡謀劃著名事,不經意間,臉上多了幾分平日不常見的冷冽與殺意。
喬彥沒她淡定,上躥下跳的,已經徹底坐不住了,畢竟李惟攔不住,陛下惹不起,他夾在中間實在難做。
曹緒用匕首將馬肉分割成合適的大小,盛滿了一小盤分給李惟。
李惟吃了幾塊,伸出手烤火,朝著蘇爾勒小聲問道:「還有牛肉乾嗎?」
蘇爾勒也知道她能吃,但沒想到吃得這麼快,望著她眼角彎彎,「有,我那裡還有一份。」
牛肉乾在軍營相當稀罕,只有將領有那麼幾斤,蘇爾勒說得那份顯然是他自己的。
不過,蘇爾勒最疼惜就是她,要星星不給月亮。
李惟心情好轉了些,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蘇爾勒哼笑一聲,扔個她一個饅頭,「要還的,上次你說請我吃滿漢全席,再食言可就不像話了。」
事情太久遠,李惟都快忘了,「.......回去一定。」
晚飯過後,李惟帶著五百騎兵出了雲陽城。
巴雅爾一直派人監視著雲陽城的動向,所以李惟沒敢走城門,她是從百米高的城牆上順著繩子爬下來的。
在潛入樹林的時候,果不其然發現有敵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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