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襄王府沒有廢人, 這些年來,姐弟兩人即使相隔千里,但也是彼此的後背,兩人相互守護,相互支撐,一直走到現在。這一路有多不容易,只有親身走過才知道,曼娘慢慢地嘆了一聲,臉上始終掛著笑意,眼中卻轉起了淚花,「郡主,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那日我問十五,她和梨白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恨自己,我恨自己沒有追究到底,我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妹妹......只能活幾年,每月都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若是梨白沒有說漏嘴,我會永遠蒙在鼓裡,」當時短短的一句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進李挽的心底,「......她真的很難,甚至沒有能依靠的人。」
哪怕是赫連熙已經牢牢掌控了朝廷的實權亦是不可靠,他是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力,天下萬民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李惟又該如何反抗?屆時後宮佳麗三千,李惟在他眼裡算得了什麼?
曼娘對此深有感觸,眼眶逐漸泛紅,低下著頭,「可長生蠱是一命換一命......就沒有兩全的辦法嗎?」
火光幽幽,院中一片靜謐,李挽搖了搖頭,「這是唯一的法子了,不能再拖了。」
拖得越久,十五便越危險。
種蠱需要很長時間,李惟是個十分警惕之人,若是沒有旁人幫襯,怕是會被發現,曼娘坐到李挽身邊,拂掉她肩頭的白玉蘭花瓣,「陛下會幫我們?」
「我已將此事告知與他,」李挽停頓了一下,「他也答應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未告知他。」
曼娘神色茫然一瞬,「那陛下會不會降罪於你?」
李挽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紛繁的念頭,眼皮狠狠地一跳,一雙眸子已浸著寒意,「先前,蘇家和國公府,這些人為了毀掉十五的名節,為了置她於死地,甚至泯滅了人性,他們不擇手段的陷害她,可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看著妹妹被人欺負,這次,我不管陛下跟十五之間有多少海誓山盟,只要十五不願意,陛下亦不能逼迫。」
曼娘憂思百轉千回,思考了一陣,聲音也變得弱了不少,「郡主是在想雲子秋的話?」
李挽點了一下頭,「就如他所說,倘若北狄人帶兵大舉進攻,陛下不願開戰,那他必然會選擇和親,他會借著柳雲窈和北狄的關係,讓她去遊說,並且試圖建立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這確實是個不錯的緩兵之計,但柳雲窈提出的條件是讓陛下迎娶她的妹妹,你覺得陛下會不會答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曼娘搖了搖頭,李挽唇角扯出一抹清冷笑意,說道:「陛下不會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
曼娘緩緩呼出一口氣,將她的這番話深深地刻入了腦海,「那三姑娘知道會不會傷心?」
「我能看出,十五對陛下有些不同的,但玩弄心術,十五終歸是容易心軟,」李挽眼神一點點暗淡下去,「身為女子,再加上她身份特殊,一旦圖窮匕見,便成定局。要是僅憑著陛下的那點真心,十五很難走下去......」
百年一到,早晚都要歸去,死不過是時間問題,倘若能換回十五的性命,她自是甘願的,可自古以來,就沒有幾個將軍能夠安安穩穩的卸甲歸田,她必須要給十五尋一條退路,哪怕做不到這些,但至少不能讓她永遠活在悔恨和悲傷之中。
曼娘望著夜色悵然一嘆。
「曼娘,你先回房休息吧,」李挽緩緩站起身,玉鳳釵上的珊瑚珠流蘇微微晃動,「我想一個人待會。」
曼娘咬了咬嘴唇,行禮告退,行至月洞門前,駐足回首,看了許久。
微涼的晚風拂過,樹影搖曳,映出一地破碎月光,襯得花圃清幽空寂,而站在花圃中的人,隔著一層薄霧,如同虛幻之人。
第二日中午。
李惟醒來後,一邊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推開窗瞄了一眼黯淡的天光,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攸州府衙。
因為這次是突襲,土匪猝不及防,以至於直接被全部被圍剿,赫連熙部署完接下來的善後工作,通報了一下戰果,隨後又讓人把附近村莊一家家梳理辨認,以免山匪藏匿,留下禍患。
李惟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在身後遠處的腳步聲清晰了一些。
粱瑄抬頭看見她,愣了一下,「......李大人。」
李惟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沒等他再開口,就轉身離開了。
事已至此,難道她還想不明白嗎?
他早就跟赫連熙串通一氣,聯合起來矇騙她,一邊派人穩住她的行蹤,一邊快馬加鞭的趕來。
為了捉住她,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李大人,我,我有話對你說。」粱瑄一點一點攥緊了手心,等反應過來,話已經脫口而出。
此時,他大腦一片空白,心也是亂的。
兩人隔了五十多步,李惟站定,轉身注視著他,臉上神色雖平靜,但心中滋味雜陳。
也不知怎麼,她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想了許久,仍是想不出問題根源,就把這些歸咎到這兩人身上。
次次壞她好事,當真是該打!總有一天,她要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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