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爺子只是先看了一眼池瀾,又看了一眼寧庭,語氣中透著一絲哀怨:「寧少爺似乎不太想聽我說話,你剛剛在樓下,應該也聽到了吧?」
寧庭:「……」
說完,池老爺子又把目光轉向身邊的那位老人,道:「老葉,還是你先說吧,是你叫住寧庭的,本來人家兩個都要走了,你把兩人叫回來,不就是想說些什麼嗎?」
葉老:「……」
沉默了兩秒之後,他終於還是開口了:「一眨眼,我們竟然這麼多年沒見了。」
因為最近剛剛生了一場病,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聽到老人說話,寧庭才終於抬起了頭,沉聲道:「您叫住我的目的,應該不是想敘舊吧?」
決定來海德莊園之前,他就知道,這將是一場非常艱難的談話,儘管如此,他還是準備了許多想要說的話。
但是此刻寧庭這樣生硬的態度,讓他根本沒有說出那些話的機會。
將那些零零碎碎的話語摒棄之後,他決定只說最重要的那句。
「你們是不是很久沒有見過你們的母親了?」
「等到明天早上的時候,我派人去帶你們看看她吧。」
這一次,寧庭沒有回覆。
他原本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於動了一下。
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外公,竟然會有朝一日再次提起自己的女兒。
雖然只是以「你們的母親」來代稱,但也完全超出了寧庭所能理解的範圍之外。
他們的母親,他的女兒,那個被趕出家族的女兒,被他視為恥辱的女兒,竟然也會被他這樣在外人外面提起。
還是以那樣平淡的語氣提起。
說起來這不過是非常平常的一句話,但是葉老說完之後,像是費了半生力氣,臉色非常蒼白且虛弱,在池老爺子試圖關心的時候,他只是擺手招了自己的管家過來,準備回家。
池老爺子本來還想勸兩句,但張開嘴之後,忽然發現其實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又派了兩個人,護送老爺子回去。
等到關門的聲音響起時,房間裡面再次恢復了安靜。
寧庭再次陷入深深的沉默。
而寧伽低下頭,用很低的聲音道了句:「媽媽……」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寧庭的忽然出現,這日的宴會結束的比平常早很多。
吃過飯後,樂手只是象徵性地拉了一首開場曲,緊接著又拉了一首結束的曲子,大家就匆匆散了。
等到賓客散盡後,池瀾給寧伽和寧庭安排了房間。
寧伽本來以為寧庭不會接受,沒想到,在池瀾給他安排完房間之後,他竟然任何意見,只是沉默地走進房間,然後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
晚鐘敲了一下又一下,白色的信鴿在莊園閣樓外盤旋,最終不知飛向了何處,晚風將窗邊的天鵝絨帷帳吹起,帶來一陣清澈卻冷冽的花香。
是莊園裡特有的花。
這種花只在夜裡孤獨的綻放,很少被遊人看到和欣賞,卻不知疲倦的將自己的香氣送給那些未眠人。
寧庭在窗邊站了許久,沉浸在這深邃卻孤獨的香味中,也沉浸在那段久遠的仿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當中。
上次見到葉婭,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寧伽還小,哭著喊著要見媽媽,疲憊不耐煩的父親聽到寧伽吵鬧的哭聲,直接把她丟去祠堂罰跪。
兩天之後父親氣消了才允許寧庭把她接出來。
而寧庭將她接出來後,二話不說就帶著她到了舊港城。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母親。
從前的那一幕幕,如今回想起來,還是那麼的真切。
但若細數來,竟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寧庭還想著曾經的事情,只聽「咚咚」兩聲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是寧伽站在外面。
她已經換下了參加晚宴的那身禮服,穿了一條簡單的裙子,喊了他一句:「哥。」
寧庭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著急道:「怎麼了?」
寧伽:「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明天的事情。」
寧庭這才稍微鬆快了一些。
他們兩個雖然是親兄妹,但是生疏了很多年,平日裡只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寧伽才會找他。
此刻的寧伽卻非常心平氣和地問他:「明天我們要和外……他一起過去嗎?」
提到那個人,寧庭眉目稍微皺了一下:「要一起,沒有他的允許,我們見不到她。」
聽到這,寧伽「哦」了一聲。
寧庭:「還有別的事情嗎?」
寧伽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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