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過現在這樣,一刀一刀,剝皮剜心,連執刀人是誰,她都不知道。
反正心裡難受,又不知因何難受。
尋常夫妻鬧矛盾,不怕互相掐著脖子吵得面紅耳赤,最怕一方歇斯底里,一方冷眼旁觀。
雙方都是當事人,若其中一方置身事外,另一方將會覺得自己遭受奇恥大辱。
當下姚萱便處在類似困境中,她瀕臨崩潰,他心如止水。
緩慢平和的語速,像在譏笑她斤斤計較。若無其事的態度,顯得她鑽牛角尖的樣子,可笑至極。
姚萱抬手拭淚,呼出肺里積攢的悶氣,深呼吸。
「我們離婚吧。」她一字一頓,莊嚴肅穆,比結婚宣誓更加鄭重其事。
小指壓迫淤青,小腿跟著發疼。
姚萱低頭,見泛白指節緊緊扣住腳腕,手背青筋急遽搏動,幾欲破皮而出。
「為什麼?」聲如溪流潺湲,音似羽毛纖巧,仿佛失去情緒一般。
姚萱仰起臉,壓住奪眶而出的淚水,笑答:「還能因為什麼?和你在一起不開心唄。」
「和顧一明在一起就開心了?」
「和顧一明沒關係,是我……」
「你有這樣維護過我嗎?」
「嗯?」
「別人非議我時,你維護過我嗎?還是和別人一起津津樂道?」
姚萱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梁晏計較的點。她沒有維護顧一明,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為什麼他揪著顧一明不放?姚萱思來想去,答案呼之欲出。
「你懷疑我和顧一明……呵……」她被他的荒謬猜測氣笑,「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你就當我和他上過床了,離婚吧。」
梁晏沉默不語,托起腳底輕輕放下,「我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溝通。」
「不要迴避我的話。」落荒而逃的人被她無情喝止。
梁晏停下腳步,稍站一會,一言不發走向門口。
姚萱隨手抓住什麼東西,看都不看就砸向他。
木匣子撞上結實後背,哐當墜落,浸染血跡的斷簪噠噠起跳,翻到她腳邊。
血跡斑駁的不只有髮簪,還有他的手。姚萱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在滴血。
沉默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兩人皆不知所措。
姚萱低頭捂著臉,他抬頭紅著眼,視線無法反向交匯,心意亦然。
光點隨肩膀聳動無序跳躍,眼花繚亂。
梁晏閉上眼睛,一拳打在牆上,本就傷痕累累的手頓時鮮血淋漓。
姚萱長嘆一聲,磨蹭著起來,一瘸一拐走向他,拿下粘在牆上的手,托著手腕,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一滴淚脫離眼眶掌控,滑過臉頰。梁晏靜靜望著她的發頂,她低垂的眉眼,嫣紅的唇,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
想抱她,緊緊地抱,圈進身體裡,關進心房裡,一輩子不放她離開。
想吻她,深深地吻,捂住她的耳朵,讓她的耳朵,從此只能聽見他動情的呻|吟。
他情難自已,摟住她的腰,俯身靠近。
不待唇瓣觸碰額頭,冰冷的婚戒落入掌心。
「周一下午,一點半,民政局見。」她緩聲說完,掙脫他的懷抱,毅然決然。
梁晏反手捉她手腕,無聲挽留。
姚萱不回頭,拂開他的手,昂首挺胸往外走。
「合約還有兩年,三倍指數,八億。」
梁晏啊梁晏,竟然試圖用一紙合約,挽留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何其卑劣,又何其卑微。
他深知姚萱愛錢如命,不可能為了擺脫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怒砸八個億。
但這一次,他失算了。
*
「What?!你要離婚?」一口酒噴在桌上,許箬寧驚愕不已。
據她了解,姚小萱和梁晏的感情,正處於升溫階段。上次在傅家莊園,兩人同進同出,幾乎形影不離,羨煞一眾檸檬精。
人人都道他們感情好,這才幾天就要離婚,任誰也無法接受。
尤其是許箬寧,她是宣言超話的鐵桿cp粉,根據姚萱提供的日常素材,提取靈感,寫了許多引起「人心黃黃」的文章,紅極一時。
「貓貓,不要離婚好不好~」她托腮賣萌,招來姚萱一記白眼。
姚萱一口悶下半杯莫吉托,看起來心煩意亂。臉色也不太好看,厚厚一層粉,遮不住黑眼圈。
「哎,就光喝酒啊?和我說說看,我給你們評評理。」
「他!」姚萱拾起薄荷,摘掉一瓣葉片,「狗男人,和我打電話居然敢錄音。」
再摘掉兩瓣葉子,細數梁晏三宗罪。
「壞東西,懷疑我出軌顧一明。死渣男,自己和我搞曖昧,還有臉質問我和他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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