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另一碼事。
真正自我、缺乏共情力的是厲行雲。
真正從沒關心過季斕冬的是厲行雲。
季斕冬不清楚自己對甜食的偏好,他不清楚,難道厲行雲就從不問?還有厲行雲給季斕冬做的那桌菜——那真的是季斕冬喜歡吃的東西?
是季斕冬喜歡吃,還是厲行雲自己喜歡、季斕冬又吃什麼都無所謂,所以就經常點,經常做?
季斕冬甚至不知道自己嗜甜。
季斕冬喝了一點熱拿鐵,在手機上搜了小狗可以吃什麼,掰下一塊沒有巧克力的松糕布丁,分給尾巴晃成螺旋槳的小狗。
掰下一大塊有巧克力的松糕布丁,分給蘑菇。
厲珩發現他已經很疲倦,就把杯子和布丁都接過來,發動車子繼續向前漫無目的地開。
小狗腦袋上頂著蘑菇。
季斕冬抱著小狗。
這樣的影子從窗戶上映出來,讓厲珩懷疑自己的精神也出現了錯亂,揉了揉眼睛,幻覺消失,但依舊覺得可愛:「季斕冬。」
路上沒什麼車,他們走得很慢,厲珩這次把車停在無人的空地,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季斕冬壓在毛線帽下面的頭髮。
季斕冬和他接吻。
沒人就這種行為給出試探、徵詢和任何解釋,仿佛這只不過是某種社交禮儀。
厲珩解開季斕冬的安全帶,他嘗試代替這種東西的用處,他把季斕冬好好捧著,起初這些吻還算謹慎和小心,但很快超出控制。
厲珩沒想過,他會用足以拿S級成績的學習能力學這個。
但至少效果不錯,季斕冬靠在他的手臂上,蒼白的皮膚泛上薄薄的血色,看起來仿佛氣色也好了不少,身體的反應和意識脫節,滿是傷痕的胸膛在微微發抖,孱弱心臟頂著掌心。
「季斕冬?」厲珩啞聲問。
他抱著的人仿佛短暫失去意識。
厲珩低頭,靜靜抵著季斕冬額間的薄汗,平復氣息。
他用一個很輕的吻做結,分開唇齒的仔細搜查,這次不苦,他買到了足夠的糖。
季斕冬在一勺太妃糖布丁里醒過來,慢慢含著,咽下去,厲珩摸摸他的頭髮,薄薄的眼皮就微垂,弧度柔和。
季斕冬很放鬆,厲珩枕著胳膊,輕輕摸他的眼尾。
被擠到後排的小狗總算找到空子,拖著牽引帶,飛快收服季斕冬腿上的失地。
外面不知不覺又下起雪,寒風呼嘯,雪片紛飛,暴雪仿佛吞沒一切。
車門把一切阻隔在外,溫暖的駕駛室里,頂燈光線柔和。
「季斕冬。」厲珩把狗拎走,他想不明白,「你身上為什麼沒有狗毛?」
厲珩已經想問很久了:「你的『朋友』有魔法?」
純靠體力勞動撿走全部小狗毛的系統蘑菇猖狂飛舞。
季斕冬低頭,看著魔法系統蘑菇,輕輕彎了下眼睛,這種笑很罕見,有那麼幾秒,讓人產生仿佛一切傷害都從未發生的錯覺。
厲珩覺得季斕冬有話要說。
厲珩放下咖啡,攬住靜靜仰在副駕座椅里的人,摸了摸頭髮,配合著交出耳朵。他準備等季斕冬說完,就問問季斕冬想要什麼,要不要去江邊順道看個煙花。
「厲組長。」季斕冬輕聲問,「你想知道什麼?」
這句話像冰水。
厲珩凝定住,他仰頭,看向季斕冬,暗淡空間裡的面孔淡漠,但眉眼還是很溫和的形狀。
「今天很好。」季斕冬不介意承認,這是前所未有的經歷,從有記憶起,他似乎從沒有這樣度過一天,像死亡前光影斑斕的走馬燈。
季斕冬向他招供:「我願意說了。」
季斕冬問:「你想知道什麼?」
第16章 今晚雪很大
車內變得很安靜。
安靜,只聽見風聲雪聲,厚重的車身阻隔,一切變得遙遠,但又喧囂。
喧囂到仿佛這輛車正在雪吞沒。
厲珩分辨了幾秒,意識到足以吞沒越野車的風聲,其實是自己的血液在呼嘯。
他抬起手,摸了摸季斕冬的眼睛。
這裡面的薄霧真冷。
厲珩想,他當然可以下這種判斷,但這事不該季斕冬負責,一個從來都站在冰水裡的人,抱起來就是這樣的。
他招惹季斕冬,吻下去的時候,就很清楚這件事。
他伸出烘暖的雙手,力道很輕,很仔細,把季斕冬從羽絨服的包裹里發掘出來。這種用來蓄溫的衣物,能隔絕寒冷,保護體內生發的熱氣,卻沒法暖和一個已經被風雪吞噬的人。
厲珩拉開外套,裹住季斕冬。
他看著季斕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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