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斕冬配合地表演高興,他的長相實在太出眾,瘦成這樣,反而少年感鮮明異常,在冬日陽光里微笑,是叫人挪不開眼的朗朗風致。
腳步聲停在陽台外。
季斕冬抬頭,溫聲打招呼:「厲組長。」
厲珩沒能立刻出聲,他沉默著站在陽台外,眼前陽光下的季斕冬,和記憶里月下的少年重合,泛著光的鹿涉水而來。
「很苦啊。」季斕冬說。
於是厲珩被自己的腿帶過去。
他手裡還捏著那袋硬邦邦結塊的綿白糖,但沒打開袋子,只是走到陽光底下。
季斕冬很虛弱。
能騙過數據,卻瞞不過直覺的虛弱。
季斕冬的吻戲高明,傳聞中沒有他帶不進戲的演員,傳聞中季斕冬是相當風流荒唐、第一面就會和人接吻、卻又從不負責的那種人……厲珩被他握住手腕,就不懂得掙脫。
觸感很冰。
這實在是個很溫存的、半開玩笑的吻。
「好多了。」季斕冬笑了笑,「謝謝。」
季斕冬並沒有深入,仿佛這只是一場關於「肆無忌憚、胡作非為」的表演。
救贖值穩步上漲,系統歡天喜地撒花,極力攛掇季斕冬發揚反派風格,沒事就把厲組長抓來親嘴玩。
厲珩卻蹙眉,眉頭鎖得很緊,不是因為冒犯,他暫時沒有閒心考慮證人相當囂張的輕薄和冒犯。
厲珩問:「好多了嗎?」
季斕冬輕輕揚眉,仿佛一瞬間恢復正常,彎了彎眼睛要開口,卻被抱住。
厲珩半跪在躺椅邊沿,伸手圈著他的腰背。
「這樣,季斕冬,你的……朋友。」厲珩在他耳邊說,「聽不到。」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
厲珩接受這個設定。
但他不接受季斕冬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融化掉,留下一個剔透的、空心的、仿佛很好的冰殼。
「季斕冬。」
厲珩說:「我想……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十二年前,他沒有察覺到少年緘默的求救。他知道現在的季斕冬已經不想了,他知道,但至少,至少。
厲珩握住傷痕累累的手腕。
季斕冬的心跳抵著他的掌根,微弱無序,季斕冬調笑地演一個吻,但其實吝嗇至極,甚至不肯把藥的苦澀分給他嘗。
或許有情緒壓過公事公辦,或許有東西失控,或許是因為一雙眼睛漂亮,厲珩這種人,向來不會覺得什麼眼睛漂亮。
厲珩攥著簡陋的袋裝綿白糖。
心臟跳得很急。
「很苦的話。」厲珩請求這個人,「別急著走,和我說。」
第15章 我不知道
季斕冬被他抱著。
很安靜,體溫很低。
和陽台刺眼的太陽格格不入。
厲珩嘗試摸他的頭髮,太陽下的人不開口,不動,不接近最後那一丁點距離,像無知無覺的剔透冰殼。
厲珩的掌心蓋著蒼白冰冷的後頸,嘗試輕按,但沒有回。面前的眼睛仍彎著,帶有一點稱得上溫和的遙遠弧度,只是映不出影子,厲珩俯身碰上噙著笑的唇角。
他像在褻瀆一個幻象。
和剛剛完全不同,季斕冬沒有反應,任憑他親,厲珩低聲道歉,收攏手臂,抱住頹軟安靜的頭顱。
他輕輕撫摸著季斕冬微張的眼睛。
季斕冬仰在他的手臂上,還是帶著一點笑的影子,厲珩觸碰這些睫毛,發現季斕冬不知道躲,不知道眨眼。
厲珩不清楚他在看什麼,那片天空連雲也沒有,空無一物。
厲珩握住垂落的手。
「抱歉。」他低聲說。
厲珩把季斕冬輕輕抱起,放回到客廳的沙發上,俯身跪在沙發旁。
拉上遮光簾後的客廳很暗。
黑暗有時危險,有時安全。
厲珩低頭,他在這種事上並不熟練,模仿著季斕冬的動作,試著慢慢分開毫無力度的唇齒。舌尖謹慎搜索證據,抵著滲出寒氣的上顎,有些血腥甜味的口腔,慢慢掃過舌根,嘗到藥殘留的極苦味道。
季斕冬沒說謊,這藥就是很苦,苦得難以置信。
厲珩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慢慢結束了這個過程,撐起身,他用了幾秒才想清楚自己剛才幹了什麼。
他後知後覺,起身時有些倉促不穩,迎上那雙眼睛,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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