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
「介意什麼?」
孟行毓一開始不解,隨後反應過來,蘇蘊雪曾經是孟行舟的未婚妻,如今卻成了慶和帝的貴妃,面對孟行舟的胞弟,慶和帝不僅不介意,反而還重用他。
孟行毓淡淡一笑:「娘娘多慮了,在皇上眼中,容王才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言下之意慶和帝不會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放棄任何一個對付蕭桓衍的機會。
蘇蘊雪也知道自己問了傻話,身為帝王,權利和野心比什麼都重要,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誤了大事,倒是她有些自以為是了。
蘇蘊雪告訴孟行毓:「別小瞧當今聖上,他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我曾經跟你說過,若是做了皇上的刀,很容易遭到反噬,就算他願意放過你,朝中那些擁護蕭桓衍的老臣若是知道此次闖宮案有你摻合其中,絕不會放過你,到時候參你一本,皇上可不一定會保你。」
孟行毓道:「下官知道娘娘這番話是出於好意,可若是您處在微臣的位置也別無選擇。我朝歷來重農抑商,商人地位低下,即使家財萬貫,在士宦面前依然抬不起頭,甚至任由他們欺侮擺布。所以自我出生後,父親便不讓我學做生意,而是花重金聘請先生教我讀書,希望我有朝一日能一舉中第,金榜題名。兄長大我三歲,為了家中生意在外奔波,而我卻什麼都不用操心,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平靜地過下去,直到我考中進士,為家族爭光。」
「然而還沒有到那一天,孟家就垮了,大哥落入海中生死不明,父親驚聞噩耗一病不起,至今仍癱在病榻上,孟家的擔子就這樣落在了我頭上。然而我只知讀書,從來不知怎麼做生意,無論我怎麼努力,孟家依然不可避免地走向傾覆,後來得知兄長是因得罪了明州的容王才落得此下場,我才意識到,即使我真有能力挽回孟家的生意,也無法撼動容王分毫,因為我只不過是一個身份低位的商賈,所以我乾脆變賣了大半家產,關閉了店鋪,一心用在科考上,只有做官才有可能獲得一絲機會走近我的仇人。」
「可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考中進士就能出人頭地,然而我沒有背景,比不得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宦子弟,他們身後的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早就為他們的仕途鋪好了路,就算我進了戶部,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事,若是沒有人扶持,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擁有復仇的權力,所以只有皇上才能給我想要的,無論代價是什麼,我都願意給。」
蘇蘊雪雙手緊緊捂住臉頰,眼淚卻從指縫中流了出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孟行毓的話則撕開了她原本就血淋淋的傷口,這背後所隱藏的並不是孟行舟一個人的悲劇,而是整個孟家的悲劇,而她也是導致這場悲劇的罪魁禍首之一。
孟行毓面無表情地看著痛不欲生的蘇蘊雪:「萬幸的是我成功了,害得孟家萬劫不復之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兄長若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不過有一事臣也想告訴娘娘,皇上可能要對您動手了。」
慶和帝愛惜自己的名聲,當初蘇蘊雪以身為棋,甘願做刺向蕭桓衍的那把刀,才有了一個名分,如今蕭桓衍被圈禁,慶和帝也不打算留她了。
蘇蘊雪放下雙手,露出哭得通紅的雙眼,眸中神色淒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也是害的你孟家萬劫不復的罪魁禍首之一不是嗎?而且從一開始你的目標就是蕭桓衍和我,蕭桓衍倒了,下一個該輪到我才是。」
孟行毓收回一直盯著蘇蘊雪的目光,垂眸看向她微微顫抖的雙手:「因為你早已經受到了懲罰。」
蘇蘊雪如遭雷擊,這是她今夜第二次被戳中心中隱痛,是啊,孟行舟死後,她就一直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終日惶惶,餘生難安,這就是她的懲罰。
慶和十二年註定是不太平的一年。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
第一件事是容王回京朝覲,不僅前往九邊做監軍,擊退韃靼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還在京城舉辦了第二次大婚,一時風光無二,然而不過短短月余,容王就因謀反入獄,從高高在上的親王頃刻間淪為了階下囚。
第二件事,就是皇上盛寵的蘇貴妃病了,據說病的很重,已然不能起身,世人皆猜測這位蘇貴妃是因為受不了流言蜚語生生把自己氣病的,有人惋惜紅顏薄命,有人則拍手叫好,道此禍水報應不爽。
第三件事,大相國寺的臘梅花開了。
十月將終,仲冬未至,一陣突然襲來的寒潮竟然早早催開本應臘月左右才開的梅花,還開得異常絢爛,京城人人稱其,道是天降祥瑞,也有人認為如此異象恐為不詳之兆,然而詳也好,不詳也罷,都無法阻止京城百姓的熱情,紛紛前往大相國寺賞梅。
乾清宮。
慶和帝在御書房批奏摺,曹忠端著一個托盤立在下首,托盤上放著一隻瑩白小巧的定窯白瓷酒盅,他已經在這站了一個時辰,然而皇上還沒有開口的打算。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慶和帝放下手中御筆,按了按眉心,問:「蘇貴妃今日可好些了?」
曹忠答:「回皇上的話,娘娘高熱已退,現下已經大好了。」
慶和帝沉吟半晌後沉沉嘆了口氣:「罷了,你先下去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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