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毓半眯著眼,瞧著花園中一棵蒼松樹梢上的鳥窩, 一面道:「容王寧願隻身闖宮也要讓所有的暗衛護送他的長史回明州,他們在明州,不,在江南一定藏了什麼東西,也許是兵馬,也許是兵器, 也許……都有!就看錦衣衛能不能查到什麼了。」
孟行毓十分投入地分析著蕭桓衍可能留下的後手,回頭一看,見蘇蘊雪正一個人怔怔出神。
他眯了眯眼睛, 忽而有綻開一個笑, 如春日暖陽,溫潤而澤, 眼神卻晦暗莫測:「娘娘似乎不怎麼開心?是因為容王殿下被抓?還是因為知道他死不了?」
蘇蘊雪自己也不知道,自蕭桓衍下了詔獄後,她總是走神,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沒有很開心,也沒有很失落,就好像驟然失去了一個……支撐她走下去的目標。
蘇蘊雪偏頭看向孟行毓,自從蕭桓衍入獄後,孟行毓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只是在人前掩飾的很好,但蘇蘊雪在和他的言談中多多少少還是能察覺出來,她也很想問他,真的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嗎?為什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開心?
但她沒有問,只是勾了勾唇道:「孟大人高興不就好了……不管他留了什麼樣的後手,只要錦衣衛將明州的餘黨一網打盡,抓住孔思弗他們,想來蕭桓衍再能耐也掀不起風浪。」
蘇蘊雪收回倚在欄杆上的手,對孟行毓道:「三司會審後,不管是什麼結果,都給本宮遞個消息吧,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總要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麼。」
蘇蘊雪和孟行毓都知道蕭桓衍必定會為闖宮之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然而連蘇蘊雪也沒有想到,蕭桓衍竟然會以她為藉口。
慶和十二年秋,容王蕭桓衍因不忿叔父慶和帝霸占自己的寵妾,於離京前夕憤而執劍私闖宮禁,企圖劫走蘇貴妃。
三司會審的結果一出,蘇蘊雪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京師上下的談資,不同於之前帶著些香艷遐思的戲謔之語,這次蘇蘊雪在百姓口中,成了徹頭徹尾的紅顏禍水,禍國妖姬,是挑撥離間致使叔侄反目成仇,險些引發宮變的罪魁禍首。
文武百官知道後尤為激動,在朝堂上爭先恐後地進諫,要求處死蘇貴妃。
尤其是楊懷曜一黨的文臣,言辭之犀利可謂咄咄逼人。
「皇上,蘇氏為了攀龍附鳳幾次易嫁,即使進了後宮也不安分,屢屢挑撥皇上和容王的關係,致使君臣失和,甚至迷惑容王,誘其私闖宮禁險些釀成大禍,如此惑主亂國之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哪!」
「皇上,妖妃離間皇室和宗親,其心可誅!
「皇上,妖妃禍國危害社稷,求皇上殺之以正朝綱!」
「求皇上賜死蘇貴妃!」
「求皇上賜死蘇貴妃……」
之前在朝堂上維護極力維護蘇蘊雪的慶和帝此時一言不發,百官跪在殿上群情激奮直言進諫,他始終無動於衷,半晌,才悠悠問道:「如此看來,眾卿是對容王私闖宮禁一事並無異議了?」
原本還在慷慨激昂的朝臣一頓,才驚覺慶和帝話中陷阱。
若有異議,那麼容王供詞作不得真,賜死蘇貴妃之事自然無從說起,若無異議,那麼容王謀逆一事既成事實,當立即定罪。
跪在地上的幾個官員對視一眼,頃刻間就拿定主意,其中一人立刻回道:「皇上,容王夜闖宮禁,全因妖妃所惑,實屬無辜,然而容王夜闖宮禁既是事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恭敏親王早逝,容王殿下自幼失怙,又是恭敏親王唯一血脈,求皇上看在叔侄情分上,免容王一死。」
也有擁護慶和帝的朝臣反駁道:「不管是何原因,容王夜闖宮禁罪同謀逆,此事無可辯駁!再者錦衣衛查抄明州、福州和泉州等地,發現容王竟私設造船廠,然而去時已經人去樓空,只餘一些毫不知情的雜役和船工,之前容王便私自組建船隊由泉州市舶司出海經商,沒想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私自造船,此次容王逆黨雖被悉數剿滅,但為首的孔思弗等人均乘船逃到海外,焉知容王沒有私通外敵之嫌?」
「鍾大人莫要血口噴人,凡事要講證據!」
「私設船廠,私建商隊還不叫證據?」
一時間,朝堂上你來我往,吵的不可開交。
「行了!」慶和帝嘆一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容王是朕的侄兒,朕看著他長大,情分非同尋常。然其竟包藏禍心,圖謀不軌,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實在令朕心寒,念及多年叔侄情分,朕特免其死罪,削其爵位,貶為庶人,發往鳳陽高牆圈禁,非死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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