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四周還有一些副樓,與主樓用遊廊相連,明暗相通, 可以看出這個酒樓占地很廣。
一行人徑直上了三樓。
樓上是個寬闊的敞廳,廳內掛的壁畫,設的屏風都十分雅致, 此處除了常規的桌椅外還設了茶桌、琴台、美人榻, 的確是個宴請喝茶的好去處。
此時敞廳對著碼頭一面的隔扇全都打開,站在這裡, 不僅岸上的集市看得清清楚楚,就連遠處碼頭上停靠的船隻,甲板上來來往往的人都一覽無餘。
蘇蘊雪心想,以蕭桓衍的身份是不可能屈尊在下面的市集裡走來走去的,他說的看看,原來真的就是包個酒樓,站在上面看看。
管事張羅著伺候了茶點,侍奉著蕭桓衍和蘇蘊雪坐下後,對蕭桓衍道:「殿下稍坐片刻,藩國來的船一刻鐘前已經靠岸,此刻市舶司的人正在勘合定價,結束之後小的讓人將貨帶上來給殿下過目。」
「嗯。」蕭桓衍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那管事和剛才伺候蘇蘊雪的婆子便離開了,蕭桓衍帶來的人都守在樓下,此時三樓只有他們二人。
蕭桓衍坐著喝茶,蘇蘊雪摘了帷帽,坐在一旁不說話,過了一會,她覺得氣氛有些凝滯,乾脆站起來走到窗邊朝著遠處眺望。
碼頭上停的船很多,她離得遠不覺得,當看到站在夾板上的人都很小時,才發覺這些商船都很大。
蘇蘊雪百無聊賴地看著遠處的車水馬龍,不經意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十分眼熟的人,不由凝神細看,只見岸邊站著幾個穿著青色曳撒的內侍,正趾高氣揚地和幾個商人說話。
幾個商人中有一個身穿群青色夾袍的男子,披著灰鼠皮斗蓬,身材高大,面容白淨,正拱手躬身,對著幾個內侍說些什麼。
是孟行舟!
蘇蘊雪無意識地握緊了手邊的窗欞,心高高地提了起來。
這裡是明州,孟行舟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轉念一想,松江離明州不遠,孟家在這邊有生意也說不定。
蕭桓衍知道嗎?
蘇蘊雪慌忙鬆開手,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離開窗邊。
忽聽身後一個如鬼魅般憑空出現的聲音問她:「看清楚了嗎?」
蘇蘊雪嚇得心臟漏跳了兩拍,蕭桓衍竟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孟行舟所在的方向。
蘇蘊雪強自鎮定,裝作在看集市的樣子,道:「沒看清,看了這麼久都沒看到街上有賣舶來品的,他們什麼時候下船?」
「呵~~」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你每次緊張害怕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握緊雙手。」
蘇蘊雪連忙鬆開手,她沒有蓄甲,手心卻不知什麼時候被自己掐出了紅印子。
蕭桓衍靠近一步,從蘇蘊雪身後環住她的腰,將她圈在懷裡,雙手握住她的手,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孟家去年參股本王在明州的船隊,前些日子,船隊解散後,他們重新入股了泉州一家做海上生意的商行,你在這看見孟行舟,是因為他正打算帶著船南下前往泉州。」
蕭桓衍聲線溫柔似情人低語,說出的話卻令蘇蘊雪遍體生寒,她開始忍不住微微發抖。
蕭桓衍恍若未覺,擁著她繼續道:「聽說孟家此次將泰半身家都壓在了這艘船上,就連孟家長子都打算親自跟著商隊出海……海上生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是天意,你說呢?」
孟家主要的生意是布匹絲綢,從事海上生意是近兩年的事,蘇蘊雪也不過是之前聽孟行舟提過幾句,蕭桓衍卻對孟家的一切瞭若指掌。
尤其是他的最後一句話,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什麼天意,所謂天意,不就是你蕭桓衍的意思嗎?
那個泉州的商行,看來也是蕭桓衍的手筆,今日這一出,恐怕也是早就安排好的,蕭桓衍非要將她帶出來,為的就是讓她看到這一幕。
「你到底要做什麼?」若是蘇蘊雪面前有一面鏡子,她會發現她此時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你以為你送走了那個僕婦,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
蘇蘊雪愴然一笑,原來如此。
蕭桓衍利用崔嬤嬤將她挾制到明州,她為了不再受他威脅,打算讓崔嬤嬤離開,於是想到借蘇蘊珠之手將崔嬤嬤趕出王府,為此甚至不惜演了一出苦肉計。
她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到頭來,在蕭桓衍眼中,不過是個跳樑小丑。他什麼都知道,卻默不作聲地看著她表演,在她以為計策成功的時候,再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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