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旁的女子也就罷了,偏偏是蘇家的女兒。
當年勢動中外,險些動搖國本的蘇貴妃,至今仍令朝野心有餘悸,聽聞慶和帝的後宮,若是有幾位后妃稍微得寵些,第二天大臣勸諫的摺子就要堆滿御書房。
這不得不令孔思弗警惕,縱然知道今日這番話會熱惹得殿下不快,他還是堅持說了出來。
說完孔思弗朝著蕭桓衍行了個大禮,退了出去,獨留蕭桓衍一人在書房,面無表情。
那是一個很冷的冬日,年僅十歲的蕭桓衍跪在乾清宮門外,求見皇祖父景元帝,企圖懇求景元帝能下旨讓太醫為皇祖母醫治,那時的他已近兩年未見天顏。
金磚冰寒刺骨,景元帝遲遲未召見他,蕭桓衍即使穿著貂皮襖,也被凍得發抖。
這個時候蘇貴妃來了,身後的宮人抱著一個包裹嚴實的孩童,是蘇貴妃的第二子。
一行人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蕭桓衍,竟是連通傳也不需要,徑直進了大殿。
殿內隨即傳來景元帝逗弄幼子的笑聲,那樣的慈愛親和,是蕭桓衍從未見過的,蘇貴妃愉悅的笑聲夾雜其中,一派自然和其樂融融,仿佛民間普通的恩愛夫妻。
蕭桓衍漆黑的瞳仁盯著大殿三交六椀菱花紋的隔扇,似乎這樣就能透過隔扇,看見殿內景元帝和蘇貴妃恣笑的嘴臉。
年幼的蕭桓衍終於看透,殿中之人的幸福,是建立在皇祖母和父母的血淚之上的。
蕭桓衍仔細打量著對面的少女,像嗎?其實不像。雖然都是極致的貌美,但眼前的少女容貌並不是很像蘇貴妃,不過是因為她出自蘇家,又罕見的美麗,所以看見她的第一眼總會讓人聯想到當年盛寵的蘇貴妃罷了。
他會被迷惑麼?像景元帝那樣?
不會。
他喜歡她,就像喜歡一尊精美的瓷器,一株艷麗的茶花,喜歡,又有能力得到,便收入囊中,僅此而已,他才不會讓自己變成景元帝那樣,蕭桓衍冷冷地想。
蘇蘊雪自從上了船,進了船艙,坐在容王的對面,就一直被對方漆黑深邃的眼睛盯著,那眼神猶如實質,仿佛一根繩索緊緊扼著她的喉嚨,弄得她連呼吸都不順暢。
她有些時候也不解,容王看她的眼神,不像是有多喜歡她的樣子,還隱約透著一絲厭憎。根據她了解到的八卦,多年前容王的嫡親祖母沈皇后和蘇家那位貴妃可是有諸多恩怨糾葛,按理來說容王應該不待見蘇家人才是,可為何偏偏抓著她不放。
莫非因為她是蘇家的女兒,所以想要折辱她?以此泄憤?
蘇蘊雪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她們一大早就在泉州碼頭上了船,她被要求帶了帷帽,長長的白紗將整個人都籠罩起來,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而這期間她都沒有看見崔嬤嬤。
蘇蘊雪問過,這時一旁的侍衛告訴她,他們有一部分人走陸路,崔嬤嬤在那一撥人裡面。
竟是將她與崔嬤嬤分開了,蘇蘊雪不知真假,但除了相信也別無他法,只能乖乖束手。
而她看清其中一個侍衛的長相時,也明白過來,她竟是南下的時候很不巧地和容王同乘一艘船,才被對方發現的,現在想來容王他們是當時船停在明州的時候上來的。
真是命運弄人,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蘇蘊雪只覺得心累,莫非她真的要去做妾,做那種工具,任由男女主人磋磨?
光想想就令人窒息。
可是現在,她該怎麼辦呢?要怎麼才能再次逃跑?假死這一招既然已經識破,以後容王一定會對她嚴加看管,若是在此之前想不出法子,進了王府,就更沒有希望了,蘇蘊雪不由心焦。
「你姓蘇,閨名是什麼?」
蘇蘊雪回神,見對面的容王已經換了個姿勢,以手支頤,目光清泠泠瞥著她。
她才發現鬧到現在人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好像在古代,女孩子的名字除了家人,也就只能讓丈夫知道了。
蘇蘊雪抿了抿唇,乾巴巴道:「蘇蘊雪。」
「哪兩個字?」
蘇蘊雪見一旁的桌上有紙筆,便寫出來給他看。
這時蘇蘊雪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容王的名諱,可是她並不想問。
結果下一瞬容王就接過她手中的筆,在她的名字下面寫下蒼勁有力的三個字:「這是本王的名諱,記住了。」
蘇蘊雪瞟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沉默不語。
忽又聽蕭桓衍問:「你以前見過你的姑祖母麼?」
蘇蘊雪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姑祖母說的是誰,原來又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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