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沈無說話時沉香沒搭理他,這會兒他也沒搭理沉香。
還是和微問了:「准你去南黎了?」
沉香直點頭:「嗯,娘娘說近日南黎的使節頻頻有求我和親的意思,我雖不到佳齡,但無大礙。」
沈無輕飄飄道:「嗯,自然無礙,說不準就是誆你去的呢,屆時你人都來了,他們對付你還不是手到擒來。」
沉香瞪他:「不許說這種話,會一語成讖的。」
沈無:「嫁人的是你,跟我有何干係?」
沉香:「還真有。」
兩人忽然抖了個激靈。
沉香繼續笑眯眯道:「娘娘說派你二人護送我過去,准你帶支精兵。」
沈無沉默幾瞬,才忍住打拳的欲望,「怪不得容娘娘答應呢。」
沉香:「怎麼了?你不願意送我一程嗎?」
見沈無錯開視線沒再說話,和微伸手把他擋回身後,問:「日子定了嗎?什麼時候?」
「二月初四,黃道吉日。」
二月初四,沒那麼吉。
細雨綿綿,天邊陰雲重重。
南黎實在是遠,一行車馬不算慢地趕了幾個時辰還是比預想中慢了不少。
彼時隊伍正巧穿行於竹林中,雨勢不大卻下得久,因此馬蹄噠噠時也濺起了幾朵細碎的泥水花。
沈無跟和微各自騎了馬,護在寶轎兩旁。
這地方剛好處於兩國交界處,更偏南黎一點兒,按計劃推算,如若天黑之前到不了南黎的邊陲小城,他們就只能縮在這林子裡喝西北風了。
形勢所迫,陰雨天也不能停下歇息。
沈無手裡抓著韁繩,轉頭問:「小微,雨下太久了,你先到轎子裡避一避吧。」
和微騎得很正,一身英氣地搖了搖頭,「要避也是你避,你那腿能行嗎?」
沈無深吸了口氣,點了下頭,「行,當然行。」
和微聽他這麼說忽然有些想笑,邊騎邊跟他聊了起來:「雨下這麼久,衣裳還濕了不少,我要分不清哪是阿姐她們的眼淚了。」
沈無朝後一撇頭,示意她看轎子,「你問沉香,沉香絕對分得清她身上哪處是晴妃的淚水。」
和微:「不過話說回來,」她說著,看了眼沈無才意有所指般道:「為他守靈時沉香好像一滴淚也沒流。」
沈無想了想,腦海里忽然有了印象。
為先帝守靈時啜泣聲一片,沉香雖跪得正,但確確實實沒哭。
他沒哭容娘娘沒哭還能理解,沉香沒哭……沈無嘆了一聲,最終不知說什麼好。
只是一想到很多天以前她還撒嬌似的說「父皇最愛我了」,難免有些唏噓。
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
他又偏頭看了和微一眼,就像很多天以前他始終堅信自己除了除掉執念不會再生其他念頭,起碼不會生情慾。
何時想得到會與和微一同走過漫漫長夜,有望窺見來年春日的杏花呢?
舊時花,春來發,挺好。
走著走著,有人不免喊了累。
兵倒罷了,有些隨行的宮女實實在在是走不得了。
沈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勸慰道:「往前再行十二里便到了南黎的玉城,那兒有人來接,能撐得住再走走嗎?」
「殿下!」有宮女捂著小腹蹲下身,眉頭蹙得緊,「奴婢實在是走不了了,可否讓奴婢歇上一會兒?求您了。」
不待沈無出聲,和微已然翻身下馬,朝他道:「你帶人繼續趕路,我陪她們留下歇歇,稍後再趕上來跟你們匯合。」
此時天已經能瞧得見暮色,沈無思索幾瞬還是覺得不妥,分行本就危險,若是再因天色晚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他勒住韁繩把馬逼停了,抬手示意眾人停下步子,「原地歇息半刻鐘!」
話落,眾人頓時一片譁然,感激聲道謝聲此起彼伏地響了幾聲。
沉香也聞聲探出轎子,朝和微揮手,「和微姐姐!後面那個馬車裡有許多乾糧,還有水!你拿去給她們分一分吧!」
和微應了聲「好」,正欲走向那輛馬車,猛地腳步一頓。
沈無也剛下馬走過來,心中忽然有些不妙,「怎麼了?」
和微唰地轉身望向遠處,目光沉沉,「有腳步聲,還有駿馬奔過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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