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已經有宮人慌慌張張地捏著黃紙要跑出去,看樣子是得令要去抓藥的。
其他太醫還在戰戰兢兢地給陛下針灸,床幔全放了下來,只能依稀看出裡面人頭攢動,個個忙得不輕。
「解毒?」沈昀緩緩慨嘆一聲,驟然間睜眼奪過張太醫高舉的藥碗,毫不吝惜地往地上一摔。
啪——!
瓷碗四分五裂,湯水流了一地,眾人也大吃一驚,向後退了好幾步,連那些忙活的太醫都差點嚇得手一抖。
外頭忽然湧入了不少官兵,齊刷刷地朝沈昀跪下,抱拳以聽吩咐。
和微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左右看了看,見沈昀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笑起來。
他抬手虛空壓了壓,示意眾人冷靜,「不必緊張,本王只是怕這下毒之人又有什麼詭計,先派兵守著,容娘娘覺得呢?」
容娘娘攥緊了沉香的手,微笑道:「本宮覺得太子心思縝密,甚好,只是本宮不解,殿下為何要摔了這碗藥呢?」
「來張太醫,」沈昀沒應容娘娘的話,反而伸手將張太醫拉了起來,「你來說說本王為何要摔了這碗藥?」
張太醫渾身發抖,起身後想鬆開沈昀的手卻發現掙脫不開,他低下頭,結巴道:「老臣、依老臣拙見,殿下或許是看這東西太礙眼。」
沈昀滿意似的將他放開。
一放開,張太醫又急忙跪下,從胸襟里慌慌張張地掏出一塊帕子去吸乾地面的湯水,「殿下不必憂心,老臣這樣也可以驗!」
沈昀垂眸睨著他,嗤笑一聲倒也沒說話。
遠遠的,和微看見沈昀朝自己走過來,她心跳得厲害,以為他會有所行動,誰知沈昀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下,疑惑道:「藥熬製時沒問題,太醫院也都細細查驗過,那是哪兒出了問題呢?難道是本王餵藥時出了問題?」
完了。
和微的心漏跳了一瞬。
就沖他這一句話,和微就知道今日的計劃出了紕漏。
容娘娘正欲順著他的話向下說,卻被和微悄悄撞了下胳膊,她瞬間瞭然,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沉香,你餵藥時可發現什麼不同?」
「沒有啊,」沉香搖搖頭,「李懷安也看著呢,一切如常。」
張太醫吸乾了地面的湯水,匆匆爬起來,點頭哈腰道:「既然公主餵藥時沒什麼不同,那想必便是公主來之前出了意外。」
和微聽了他這話恨不得衝過去捂住他的嘴,這麼說完全是在自尋死路。
果不其然,張太醫正要拱手示意自己去榻邊伺候,便毫無防備地被沈昀一腳踹翻在地。
咚!
張太醫摔倒時還瞪大了眼,完全沒摸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緊接著,他只聽見眾人小聲的嘶了一口氣,繼而噗通聲此起彼伏,宮人全部跪倒在地。
等他揉著摔疼的腰抬頭去看時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腦袋上正懸著一把鋥亮的利劍。
沈昀正執劍懟著自己。
「你倒不如直接說,是本王在藥里下了手腳,蠢貨,隊友給你遞眼色都看不明白,好好一盤棋讓你下成這樣,實在是爛。」
此時沈昀口中的「隊友」——和微也怔愣了一瞬,她看著沈昀毫不猶豫地刺下那一劍、濺得自己滿手鮮血時險些忘了呼吸。
倒不是像其他人一樣被嚇住了,而是意料到計劃出了大差錯時下意識地在思索對策。
哐啷。
沈昀把劍丟在地上,也不擦擦手上的血便朝沉香看過來,帶著笑意問:「毒還藏在身上吧?發現本王今日沒下毒時是不是在背著本王手忙腳亂地下毒呢?今日膽大了不少啊。」
沉香嚇得不知所措,身後全是低頭跪著不敢呼吸的宮人,她退無可退,結巴道:「我、我沒有。」
沈昀問完倒也沒有要聽她解釋的意思,而是狠狠一腳踩在死去的張太醫身上,碾著他朝和微走過來。
「費盡心機逼本王提前行動啊和微,今日是計劃好了?無論本王下沒下毒都要讓父皇毒發再把帽子扣到本王頭上?誒,是該誇你們有勇有謀呢…還是不自量力呢?」
說著,他已經走到了和微面前,眯起的眼睛不知在打量什麼,「帽子扣得很準,不過你是不是沒計劃到魚死網破這個後果?既然來了,那就都別走了。」
他忽然伸手扼住和微的喉嚨,快走幾步把她懟在樑柱上,還不忘伸手示意眾兵起來。
和微臉色漲紅,看著他薄唇一張,那副要命的笑意愈來愈深。
他一字一頓道:「都、殺、了。」
話音落,大殿內瞬間亂作一團。
殿門被死守住,整個殿裡完全成了密閉的空間。
揮劍的破風聲開始響起來,與宮女的慘叫聲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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