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無點頭。
和微有些欣喜:「你也覺得?」
「不是,後半句不覺得。」沈無彎唇笑笑。
和微:「……」
和微癟嘴:「那你點什麼頭?」
沈無攤手:「我總不能再搖搖頭,等著你問我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不是傻子吧?」
「……」
於是這件事的末尾,便是除了花榆外,眾人皆覺得無痕村的人身上都有這種病。
村子里的人又都是江南黎氏一脈,說不準這病就是天生的。
嗒。
和微又向前走進一步,她輕輕彎下腰去盯黎奶奶有些發濁的眼睛。
不帶轉的。
不知為何,和微在這個時候想的居然是:沈無看見了會不會嚇死?
「可你們是秘閣的人,秘閣又是皇后的,皇后也不是黎氏人啊,怎麼會扯到一起去?」和微抱臂直起腰,眉頭輕蹙。
她喃喃道:「再說,你們若是真有天生的怪病,那這麼些年還不停養育後代做什麼呢?生下來的孩子不得哭死。」
黎奶奶坐起來後便沒了動作,直到和微說完這一番話,她唇角才漸漸勾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算不上自然且有些詭異的笑容。
她又開口喊:「阿乃啊,」老人家忽然顫顫巍巍伸出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你別哭,奶奶替你攔住他。」
又來。
和微索性認了這茬,她毫不猶豫地在黎奶奶身邊坐下,腦子一轉回憶起那晚她說自己孫女還需在襁褓里讓人抱著。
「奶奶,」和微喊得很慢,想引著她說話,「我…爹娘,是去哪裡了?」
「去、去,」老人家的頭未轉,渙散的黑瞳孔卻一點點移過來盯著她,「扛著鐵鍬跑……」
「那首童謠是麼?」和微也緊盯著她,「可是奶奶你沒唱完。」
老人家答非所問,啞聲道:「水。」
「好,我去端茶過來。」和微說著便要起身,卻恍然看見地面那道影子慢慢悠悠地抬起了胳膊,指向一旁。
和微猛然轉過身。
果不其然,黎奶奶正抬起右臂指向右側,像是意有所指。
右邊?水?
和微蹙起眉,難道此水非彼水?
陡然間,她雙眸凌然一抬,腦中思緒盡散,她反應過來黎奶奶說的水是什麼了。
水下石門。
和微忙上前,急道:「奶奶,你的意思是說,我爹娘去建了那道水下石門?可我,我…我怎麼在這兒?」
「阿乃啊,阿乃不怕,」黎奶奶緩緩抬頭,眼裡雖無神但多了些莫名的柔情,「阿乃是被壞人帶走啦。」
她後半句話不知為何越說越緩,就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睡不著的時候,奶奶會再給你唱童謠吶……」
和微只覺全身熱血都漸漸凝固住,她眼睜睜看著黎奶奶在自己面前闔上雙眼,明明還坐著,卻再也沒了動作。
和微吞了口口水,緩緩蹲下來,伸出右手食指去探她鼻下氣息。
「不是……」和微觸火般的迅速收回手,語調有些抖,視線散在別處,「怎麼、怎麼死了?」
回應她的是無邊沉寂。
和微腦海里的團團思緒卻越纏越亂,什麼「阿乃啊阿乃啊,阿乃快睡吧」,什麼襁褓孩兒,什麼壞人。
她滑落在地上,頭深深埋在膝間,拼命抓住回憶起的一點思緒,欲將它生薅出來。
對!
童謠!這是哄睡時唱的童謠!
和微忽然抬起頭,手還無意識的插.在發間。
蠟燭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整間破敗屋子「咕咚」一聲墜入無邊黑夜,安靜得出奇,今夜居然連那些不知名的蟲鳴聲都沒有。
和微又吞了口口水,那縷思緒漸漸化為一個明晰的場景。
那日黃昏相府被屠,她帶著見杏逃出來,自己躲在屋頂上等著偷餅的時候,天上星光很弱,黎奶奶坐在院子里數星星。
她就那麼開口哼了兩句,自己便有了困意。
她明明可以長夜不眠的,不可能平白無故犯困。
除非某種行為形成的下意識已經在自己沒形成意識的時候便深深鐫進了骨子里。
可她是…太子在一寒門人家走水時救出來的啊。
房屋盡毀,人丁皆亡,獨獨剩她伶仃於世。
更別提什麼奶奶了,更別提什麼為秘閣效力的黎氏人家了!
想到這兒,和微猛地站起來,用力緩了好幾口氣,直到覺得自己氣息紊亂到大腦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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