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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景好若有所思般點點頭,旋即四處望了望,見周圍無旁人後忙抵住額頭,緩緩蹲至地上,眉頭蹙得緊,看起來十分不適。

丫頭心裡一驚,忙俯身去扶,急道:「小姐您怎麼了?」

常景好將手遮在眉骨處,虛弱道:「大抵是還未緩過來,這樣,」她抬頭,看著丫頭的眼睛,誠摯道:「你去尋我二姐姐過來,說我身子又忽然覺得有些不適。」

「是。」丫頭還未正欲扶她起身,便覺眼前升騰起一陣裊裊白霧。

她雙目失焦,瞳孔皆向中緩緩移動,忽的身子一軟跌倒下來——

「呼。」

常景好眼疾手快扶住她,四處張望幾瞬後將她拖至假山後。

衣衫滑落,髮釵被地上落花掩住。

五指靈活交叉,將面巾系在腦後。

青色羅衫下,抬手可見楚楚細腰,隨著面巾系罷、雙手垂落,梳雙髻的丫頭也緩緩轉身。

只是她抬眸時,雙眼深邃明亮,已然不是先前之人。

常景好處理好一切,確保這丫頭藏在假山中不會被人發現後才快步離去,直向廳堂走。

所幸有面巾遮掩,肖管家將竹食籃遞給她時並未發現有所異樣。

常景好接過提好,學著下人行禮的模樣一福身,謝過他。

單手提著食籃,右手緩緩推開門扉,快速邁進腿後又轉身將門掩上。

屋內沉香氤氳,很沉靜雅致。

常景好抬眸瞧了一眼,並未見其他下人,只有屏風外守著一個官兵。

官兵見她來,先是上前檢查了食籃,後撩開蓮花珠玉繡簾進去稟報。

「裴大人、丞相大人,丫頭進來添點心了。」

裴佑之放下手中茶盞,和常相對視一眼後,微微頷首道:「讓她進來吧。」

「是。」

常景好還在外守著,見官兵示意她進去後才點頭行禮。

撩開繡簾,她輕提食籃朝里走了一段,隱約可見屏風後有兩人端坐其間。

許是因為她要進來,這會兒兩人都未談論其他。

「為何遲遲不進?」

裴佑之的聲音,語調輕揚,不見慍色。

常景好穩住心神,又抬手將額前碎發撥亂幾分,低頭快步繞過屏風走上前。

跪坐於兩人身旁,開食籃、取點心、添茶水,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絲毫未有停頓。

視線里恍然探進一隻手輕晃茶盞,靠近掌心的指骨處還擦破了幾處皮,小塊殷紅,如梅花烙印。

常景好不敢抬頭看他,匆匆低頭示意後便欲起身離開。

「相府內的丫頭都這般手腳麻利麼?比大理寺那些人不知要好了多少。」

不知為何,常景好總覺得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上下打量。

常相沉聲道:「他們呆了數年,該做的自然能做得嫻熟,不比大理寺事務繁忙雜亂——你且先退下。」

常景好點頭,提籃起身。

那道目光似乎還跟在自己身後,直至繞至屏風後,常景好才覺得放鬆不少。

她悄悄躲在繡簾後,緊貼樑柱,側耳傾聽裡面動靜。

噠。

依然是茶盞擱在桌面的聲響。

「數年確實久,也足以讓一切天翻地覆,拿常相十五年前接濟的那兩個丫頭來說,一個死於此案,一個戴罪之身,確實令人唏噓不已。」

「裴大人此話又是何意?方才我已說清,是看她們太過悽慘才收進府內。」

常景好屏氣吞聲,繼續聽二人含沙射影。

裴佑之低嘆一聲,才道:「世家貴胄,府下竟藏著驚人地道不說,為何恰好是在我得知地下有東西後便走了水、燒了書齋、想置裴某於死地?裴某實在不解,思來想去,唯有』做賊心虛』一詞說得通。」

「若非如此,丞相可否解釋解釋為何會有這地道?又為何會突然走水?裴某怎麼記得,走水前是您派人告知我書齋有線索、引我入內的呢?」

常相默不言語。

半響,他只道一聲:「老身此生清正廉潔、盡忠盡義,求國風調雨順、求民平安康樂,從未有過其他邪妄念頭。」

他似是又沉沉吐了口氣,穆然道:「裴大人認為是嫌疑也好,或是罪名也好,但憑定奪。」

裴佑之也沉默半瞬才問:「既像丞相說的這般正直,又為何不做辯解?」

常相只道:「地道是我挖的,火也是我派人放的,但我只想引你入地道,並不想取你性命,裴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一一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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