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她的對面,仔仔細細地臨摹他的帖子,將近半個小時過去,甚至都沒有起身喝上一口水。
溫明舒這日穿了雙淺褐色的淺口高跟鞋,搭配一套珍珠色的呢子絨大衣搭配格子短裙。
尖尖的鞋頭,蹭過時,像是一枝柔軟的柳枝。
謝之彥平靜地抬頭看他,「怎麼了,晚晚?」儘管他的內心已經不再平靜。
「我寫得太醜了。」她小聲嘟噥,「這樣的東西貼出去,根本沒辦法見人。」
「是嗎?」謝之彥淡淡道,一邊說,一邊繞到她的身後。
幾乎沒等她再多說什麼,他就非常自然地從後面圈住了她的背,周身淡淡的苦茶香和烏木的香味,帶著沉沉的冷意,讓她仿佛置身一座寂寂的寺廟。
再然後,她的手背被一個掌心輕輕覆上。
「再來一次。」他說。
原本不怎麼聽使喚的手,在他的帶領下,婉轉而靈巧地游轉著,原本輕飄飄的字體,頃刻間帶了一絲獨特的韻味。
「還真是,」溫明舒由衷地讚嘆,「比之前順眼多了。」
溫明舒嘟噥了一句什麼「不想丟人」什麼的,要求接下來的每一筆都讓謝之彥幫她完成。
室內落針可聞,偶爾可以聽到窗外一陣聲音,是風吹過竹林,積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一共有兩副九字春聯,院外一幅,院內一幅,謝之彥將自己的那一聯寫好後,剩下的時間基本在溫明舒這邊。
紫檀椅略顯寬了點的扶手圈,讓謝之彥多少有些費力。
她到底還是有些心軟了,等到最後幾個字時,同意他也坐下來,她則輕輕地靠在他的腿上。
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去,但是誰都沒去點燈,只借著走廊里燈籠里的燭光,完成最後幾個比畫。
溶溶燈火,搖搖曳曳地在白牆上勾勒出兩人相互貼近的影子。
最後一個橫線完成時,溫明舒終於鬆了口氣,「總算看得過去了。」
「其實你本來的字就很好。」謝之彥真是不放過一次誇她的機會。
「但還有提高空間是嗎?」溫明舒替他補充完。
「如果你想學的話。」謝之彥沉沉地注視著她。
「什麼?」
「我可以教你。」他認真道。
「……」
他靠得太近,以致於那股冷香又更加濃郁了些,薄而冷清的唇瓣,幾乎要貼住她的耳垂。
「可以嗎?」
沉鬱的聲音,像是天鵝絨一般,輕輕在她耳邊低訴。
溫明舒簡直要崩潰。
明明剛剛還在討論學習的事情,怎麼突然又要接吻?
她試圖和他理論。
但是無果。因為此刻,他環在她腰上的力度更重了些。
她被他呼出的熱氣撩撥的心跳加速,腿也有些發軟。
逐漸散去的夕光,醞釀出一種純天然的氛圍感,將他們裹挾其中。
畢竟這不是房間,就算再心動,她還是有種習慣性的擔心。
謝之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緒,低聲細語地同她解釋,「你放心,我讀書時不喜歡被人打擾。」
「所以不會有人來這裡。」
溫明舒:「……」
下一秒,他微微俯身,先是吻上她的耳垂,繼而緩慢地向下,覆上她的唇。
原本繃緊的身體,逐漸變得酥麻,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她攬上了他的頸。
*
兩人不知道吻了多久。
再次回神時,原本整齊的書案,已經一片狼藉。
筆洗里的水不知道什麼時候灑了出來,在毛氈上面氤出一團霧一般的痕跡,墨汁似乎也灑出來了點,唯獨寫好的那兩副春聯,還完完整整地放在那裡。
溫明舒簡直不知道謝之彥是怎麼做的。
那樣混亂的時刻,竟然還能照顧到這兩副聯子,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溫明舒的臉上還帶著未散的潮熱,像是夕光下的流雲,緋紅,纏綿。
他們在這兒耽誤的時間太久,以至於錯過了前廳的正餐。
不過小廚房可以隨時為他們提供晚飯,只不過沒有前廳那麼豐盛。
她一點兒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謝之彥在書房待了那麼長時間,要說什麼一整個下午都在看書,鬼才信。
因此回去的時候,她讓謝之彥挑了條小路,以防止撞上什麼人。
小路上只點了幾盞地燈,落在鵝卵石的小徑上,夜色肆無忌憚地蔓延,晚風將前堂熱熱鬧鬧的說話聲帶過來。
「不會有下次了。」一路上,溫明舒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對謝之彥抱怨。
她眯著眼睛,從鼻腔里哼出清淺的聲音,卻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看他。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