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問題關鍵所在,如意走不了,如意娘就不會走,如意娘不走,鵝姐就不走——鵝姐是不可能丟下她的好姐妹的。何況吉祥也不放心如意娘。
吉祥是五品武官了,可以以「骨肉人倫」為理由,把父母接出去享福,但他不能強行向西府索要如意和如意娘——因為按照律法,她們母女是西府的「財產」。
吉祥問道:「娘,假如,我是說假如啊,老祖宗在如意二十五歲之前仙逝,如意是不是就可以提前放出來?」
鵝姐伸出手指頭使勁點了點吉祥的額頭,「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要說出口——有可能,孝道為先。伺候老祖宗的丫鬟自是比其他丫鬟更體面,一分贖身銀子都不要,放出去也是有的。」
這麼說,也不一定非要等三年。
鵝姐問道:「你小子在那裡看了房子?多少銀子?得夠大,兩家人住進去也不擁擠才行。」
吉祥說道:「就在西城,朝天宮西面的井兒胡同,有個二進的大宅院,房主開價一千九百多兩銀子,我還到一千五百兩,目前還在討價還價。井兒胡同北面是官菜園,大片大片的菜地,如意娘喜歡種菜,到時候租兩畝菜地,一年到頭菜吃不完,還能送到楓園的胭脂家裡。」
鵝姐說道:「哎喲,你小子長進了,還知道討價還價啊。行,房子先看著,只不過別透露風聲,別讓人知道咱們家有錢,到時候想走還要被侯府剝層皮。」
吉祥答應了,就要去柴房砍菜,鵝姐叫住了他,「回來,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就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又升了千戶,已經有媒人找上我,你是怎麼想的?」
吉祥的下巴朝著如意家扭了扭,「娘啊,您經常說,看我撅著什麼腚就知道我會放什麼屁,我就不信您瞧不出來我的心意。」
其實從大年初三在德勝門迎接吉祥凱旋,到正月里吃年酒、給趙鐵柱下聘 、挑選家具,吉祥如意兩個孩子的表現都在老母親眼裡。
要不,鵝姐也不會堵在門口不准吉祥提著熱水進裡屋。
如意這孩子就跟鵝姐的親閨女似的,鵝姐覺得誰都配不上如意,就連吉祥也實屬勉強。但,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人選。
鵝姐上下打量著兒子,說道:「果然跟你爹一樣,都是跪搓衣板的命。」
吉祥笑道:「跪搓衣板怎麼了?跪搓衣板挺好的,我爹若沒有跟著您,他還在看大門呢。」
鵝姐很是得意,「那是。」
從此以後,只要有媒人開口,鵝姐必定就以「這孩子算過命了,不宜早娶」的理由來搪塞。
且說開年回頤園當差,起初如意提不起精神,腦子裡時不時閃回和吉祥在一起鬥嘴的片段,被王嬤嬤教訓了一頓。
王嬤嬤說道:「打起精神來,二十出頭的年紀,怎麼還不如我這個六十歲的老太太?」
如意有些不服氣,「我是沒有精神,但我又沒耽誤幹活。今天一大早起來,倒春寒下了大雪,我不也把這個月的月錢都放完了嘛,一個錢都沒算錯。」
今天正月二十五,前頭暖和了幾日,連長壽湖的冰面都融化的差不多了,沒想到昨天北風起,雪花飄,湖面又結了一層冰,倒春寒似乎比冬天還冷。
王嬤嬤拍著桌子,「唉喲,翅膀硬了,敢跟我犟嘴了。」
如意的語氣軟和了些,「嬤嬤,我又不是故意沒精神的,這大正月里,人都這樣,又不止我這一個。」
說完,如意指了指外頭在茶爐旁邊打盹的秋葵。
王嬤嬤說道:「胡說,我怎麼不這樣。」
如意討好的笑道:「嬤嬤這樣的人,萬里挑一,我怎麼好意思跟您比呢。」
王嬤嬤說道:「你少來灌迷魂湯。」
如意親手給王嬤嬤沏茶,「迷魂湯沒有,好茶有一杯,嬤嬤請用茶。」
其實王嬤嬤也不是真生如意的氣,就是今天倒春寒,冷的出去都凍耳朵,感覺這個冬天似乎永無止境似的,心情不好。
如意捧茶,王嬤嬤接過茶杯就不惱了,嘆道:「春天怎麼還不來啊。」
如此同時,千里之外,應天府南京,魏國公府。
此時南京也下了大雪,魏國公府的正院裡,籠罩著一股北風都吹不散的藥味。
年輕的魏國公夫人張言華五年三次小產,沉疴已久,藥石無效,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病榻上的張言華睜開眼睛,「我剛才夢到了頤園,頤園在下雪,好冷,我在雪地里走,想要回到我的梅園,找我的大姐姐,但是迷路了,怎麼也走不到梅園,一著急,就醒了。」
一旁伺候的紅霞和紅桃連忙過來,紅桃說道:「夫人醒了?太好了!夫人想吃點什麼?您都一天一夜水米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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