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魏國公夫人遠嫁南京,娘家人愛莫能助,遠水解不了近渴,魏國公夫人只能靠自己過子嗣關,老祖宗很是憂心啊。」
話音剛落,花椒就進來說道,「老祖宗醒了,如意快過去吧。」
果然如花椒所說,老祖宗時不時就睡了,但睡不長,打個盹就醒了。
如意攤開紙筆,聽老祖宗口述,果然就是要魏國公夫人安排侍妾通房,以應付國公府子嗣的問題的事情。
剛一開口,老祖宗就卡住了,子嗣一向是老祖宗的心病,魏國公夫人為了拼子嗣,五年三次小產。皇上今年二十八歲,奔三十歲的人了,依然沒有皇嗣——連後宮都不踏入半步!國本風雨搖擺,真是愁人啊!
老祖宗煩躁的擺了擺手,說道:「就是要言華給丈夫魏國公納妾的意思,你看著寫吧,寫完給我瞧瞧。」
幸虧芙蓉之前提醒過如意想好措辭,如意硬著頭皮寫下來,念給老祖宗聽了。
老祖宗說道:「行,就這麼著吧,八百里加急送過去。芙蓉,你再備一些珍貴藥材和滋補身體的補品,一併加急送到南京。」
寫完這封信,如意心情沉重,回到承恩閣,把和王延林這些年的通信拿出來看,三年前,也就是正德九年時,王延林的丈夫朱希召得病去世了,王延林成了寡婦。
王延林也沒有生育,但她陪嫁豐富,又有當過閣老的親爹當靠山,就在自己陪嫁田莊裡守寡,過著田園牧歌的生活。
如今,三年喪期已到,王延林沒有改嫁的想法,最近的一封信里,王延林寫到,她仔細考慮過了,以她的年齡改嫁,應該是給人當繼室,要養一群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子繼女,主持中饋,料理家務,柴米油鹽,人情來往,八成還要生育自己的孩子。
這樣繁忙瑣碎的日子,那裡有閒工夫寫詩畫畫、欣賞壯麗山河?
索性當個寡婦吧!反正有錢有靠山,這輩子自己過,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挺好。
王延林乾脆過繼了夫家大哥朱希周的一個兒子,名義上有了子嗣,將來供奉她和亡夫朱希召的香火,搬回了蘇州城自己的陪嫁宅邸里生活,繼續遊山玩水,吟詩作畫,成為寡婦,居然讓她得到了自由。
如意把王延林這封決定守寡的信又讀了一遍,心想同樣是出身高門的千金小姐,王延林和張言華的境遇天壤之別。
王延林有錢有靠山,娘家蘇州王氏根基深厚,她可以當一個不生育的瀟灑寡婦,張言華就做不到。
張家外戚出身,根基淺,迫切需要通過聯姻生育來鞏固地位,張言華沒有任何選擇,她所做一切都要符合娘家和婆家的利益,至於她本身如何想,沒有人在意。
為了子嗣,五年三次小產,身體虧損,還要給丈夫張羅納妾,唉,女人啊,還是芙蓉姐姐看的通透,女人這一生,關關難過,像王延林這樣畢竟是極少數幸運兒。
在愁雲慘澹的壓抑氣氛中,今年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比往年來的要早一些。
如意看著天上飄的雪花,想著天這麼冷,吉祥出征的時候有沒有帶上冬衣呢?
與此同時,宣府,正德皇帝駐蹕的主帳。
正德皇帝劇烈咳嗽,吐出一口血來!張公公連忙把太醫叫進來。
太醫看著痰盂里的血,說道:「皇上肋骨斷了四根,傷及肺腑,要好好靜養,莫要舟車勞頓。」
正德皇帝說道:「朕的病情要保密,不准透露半點風聲,那個韃靼小王子雖然重傷撤兵,但倘若朕的病情也傳出去,動搖軍心,怕是韃靼又要來犯邊。」
張公公說道:「可是皇上大獲全勝,班師回朝,群臣要在德勝門迎接聖駕,皇上連床都下不了,如何完成儀式?遲早露陷,這可如何是好?」
正德皇帝說道:「兵法,詭道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把朕的替身準備好,要他代替朕去巡邊,震懾韃靼,不敢輕舉妄動。朕就留在這裡養病,等朕養好了身子,就結束巡邊,班師回朝,再舉行典禮不遲。」
這個皇帝,說他不靠譜吧,關鍵時刻居然是個有勇有謀的明君,給大明邊關帶來了罕見的安寧。
張公公按照正德皇帝的口諭行事,派出替身,沿著大明邊關巡視,最遠甚至跑到了山西榆林,其實真正的正德皇帝一直在宣府養傷。
豹子營里,趙鐵柱因斷腿留在傷兵營里,時不時高燒,十分兇險,吉祥留在這裡照顧他,就沒有豹子營其他同袍跟著假皇帝巡邊。
倒是同袍鄭綱回京一趟——他父親武安侯病逝了,他得回武安侯府料理父親的喪事,繼承家中爵位,成為第五代武安侯。
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之後,正德皇帝和趙鐵柱的斷骨都長好了,可以自如的下地行走,看不出受過傷。
正德皇帝遂結束了巡邊,御駕班師回朝,終於在正德十三年的正月初三回到了京城!
德勝門,文武百官按照正德皇帝的要求,都穿著武官的袍服,身穿以撒,頭戴大帽,迎接凱旋歸來的正德皇帝。
城內的德勝門大街上,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皆是前來觀看御駕凱旋歸來的京城百姓。如意胭脂,鵝姐如意娘,九指牽著長生站在街邊,翹首以盼,期待早點看見吉祥和趙鐵柱。
終於聽到了三聲炮響,九指這才把塞住長生耳朵里的棉花團拿出來,興奮說道:「御駕要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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