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忍耐半年,明年開春,二小姐遠嫁南京,家事肯定會交還給大少奶奶,你就回梅園,依然和胭脂一起當差。」
二小姐遠嫁南京,和大小姐張德華一樣,肯定會有陪嫁丫鬟和幾房人家一起過去的。
同樣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紅桃肯定會作為陪嫁丫鬟的身份去南京,但是紅霞有來祿這個姨爹,在府里根基深厚,她將來是要當有頭有臉的管事媳婦的,肯定不會當陪嫁丫鬟。
故,二小姐出嫁後,紅霞就可以回梅園了。
但是,聽到如意這樣的勸慰,紅霞臉上依然淡淡的,說道:「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唉,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我表弟趙鐵柱和吉祥他們這些豹子營都去山東剿匪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那邊有消息嗎?」
豹子營這一年基本上是以戰練兵,張公公帶著他們,那裡有匪去那裡,已經平定了兩個土匪窩了。
「還沒有。」如意說道:「他們入秋才走的,至少得一個月吧。」
兩人聊了幾句,外頭就有好幾個媳婦子來回事,如意不便久留,就走了。
紅霞送客到了門口,看著如意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句,「如意啊。」
如意停步,轉身回頭,「什麼事?」
紅霞囁喏片刻,說道:「你就跟胭脂說,我其實還好,就是平日事兒太多,倘若得了閒,我就回園子找她玩,不要擔心我。」
如意應下了,回到頤園,跟胭脂講了今天的事情。
胭脂說道:「可惜我是頤園的人,要管著梅園的梅花樹和仙鶴,不能去東府幫她。」
如意蹙著眉頭,說道:「我覺得沒有這麼簡單,紅霞的性格我是知道的,爭強好勝,這樣的人手握權力,只會更高興,你看她去年剛接手的時候更忙,也沒見她這樣悶悶的啊,那時候整天風風火火的。」
胭脂說道:「或許是時間一長,疲了?你在紫雲軒這兩年,不也有疲倦心煩的時候嗎?」
如意說道:「我其實還好,覺得煩的時候,就算一算我賺到的月錢和打賞,心裡就舒服多了。或許紅霞這種從小到大都沒有缺過錢的人,無法像我這樣靠數錢來讓心情變得好起來吧。」
胭脂說道:「正是這個理兒。我在梅園想我爹和弟弟的時候,也是靠數錢讓自己高興。這幾年我家裡不窮了,不缺錢的日子真舒服。」
話雖如此,如意心裡依然有個疙瘩。因為紅霞性烈如火,心直口快,如果她在東府里乾的疲倦心煩,肯定會和她或者胭脂找機會聚在一起說一說,或者背地裡罵一罵也行,不會一直憋著。
胭脂會憋著,但紅霞不會。
能讓紅霞這樣的人都不開口說出來,就不僅僅是事多疲憊了。
晚上入睡的時候,如意一閉上眼睛,就是今天在她離開議事廳的時候,紅霞突然叫住她的那句「如意啊」。
如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子裡的紅霞至少叫了一百聲「如意啊」。
如意反覆回想著那時候紅霞的眼神和表情,那張臉不再是往日的明媚鮮妍,艷若朝霞。
以前那雙眼睛是藏不住事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所以紅霞打牌總是輸錢,沒有贏的時候。只需看她的臉和眼神,就曉得她手裡的牌好不好。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直爽如紅霞,也藏了深不見底的心事。
可是,如意身在頤園,紅霞在東府,如意在頤園的三大耳目——上夜,灑掃,看門都排不上用場,他們又不在東府當差。
不過,有一個人……次日,如意叫住了回事完畢、正準備離開的潘婆子。
「潘嬸子請坐。」如意熱情招呼她坐下,潘婆子的丈夫潘達是東府管著車馬的,府里進進出出的事情很難瞞過她——當年周夫人要奶娘周嬤嬤典當珍珠衫、給娘家慶雲侯府填窟窿的事情就是潘婆子捅出去的。
這幾年來,王嬤嬤漸漸不管事了,潘婆子已經成了如意的心腹,如意說道:「向您打聽個事——就是紅霞在東府協助二小姐管家理事一年多了,有沒有什麼人給她添堵使絆子?」
潘嬸子說道:「怎麼沒有?儉省之法實行之後,東府多少人的油水沒了,連採買都成了清水衙門,背后里嚼她的人不少,比如那個張媽,不過,後來一個個被收拾了,就安靜了許多。有來祿和臘梅給紅霞撐腰,那些人不甘心也只能忍著。」
「如今,二小姐定了婚事,明年開春就要嫁到南京,再忍個半年,以後有機會再撈唄,那些人再沒心眼子,也不敢在這時候給紅霞添堵。」
這麼說,是以前有,現在沒有了。
潘婆子說道:「當家三年狗都嫌,何況要儉省度日。紅霞落眾人埋怨也正常。咱們頤園因是老祖宗養老之地,一點沒減,所以都不覺得。東府那邊這一年半日子可不好過,針線都是自己做,不請外頭的裁縫師傅,每人的飯食都按照定例來,多的一點沒有,想吃什麼就自己掏錢去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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