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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說道:「既大家都說好,那就陪著老祖宗共飲一杯吧。」

令官畢竟不是考官,主要的作用還是掌控酒宴的氣氛,讓大家開開心心的、風雅的喝酒,而不是互相拉著往死里灌酒。

酒令大於軍令,宴席眾人共飲一杯。

老祖宗很高興的喝了酒,花椒把骰子送到老祖宗桌上,擲骰子決定下一個人說酒令的人。

老祖宗擲了個六點,從她左手往下數六個人,是東府三少爺張宗翔。

各位看官,你們還記得張宗翔是誰吧?就是上回被迫替「舅舅」白杏還債的那個倒霉庶出三少爺!

如意平日基本只和女人玩行酒令,就在過年的時候,回到四泉巷家裡,偶爾會和吉祥九指叔這些男人們一起玩。

酒席上有少爺們還是第一次,如意不曉得這個東府三少爺行酒令是什麼水平,心想就按簡單的說吧,不得罪人就行了。

如意抽第一張牌,是個人牌,人牌最好說了,如意說道:「左邊是個人。」

沒有什麼比人牌更好說酒令的了,隨便說「是個莊稼人」,「是個生意人」都行!

但是,張宗翔連說了五個「人」都沒說出來!

如意注意到張宗翔結結巴巴說「人」字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案頭上那對金嵌寶石的香盒,立刻就明白張宗翔為什麼故意說不出來了:

說不出來就要罰酒三杯啊,老祖宗剛才發話了,今天家宴敞開了喝,誰的酒量好,就有重賞。

在座的六個孫子和兩個孫女,張宗翔沒有生母姨娘貼補,是個出了名的窮少爺,所以很在乎老祖宗的重賞。難怪寧可罰酒,也故意不說。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如意說道:「說不出來酒令,倒說了五個人字,那就罰酒五杯吧。」

哎喲,這個丫鬟很懂我啊!張宗翔高高興興的連喝五杯。

因如意的令官當的極好,中秋家宴上熱鬧的氣氛一直沒有掉下去,難得老祖宗想玩一玩,眾人都想著陪老祖宗高興,就一直玩到了二更天才散。

最後算了罰酒的數目,毫不意外是張宗翔勝出,老祖宗就把兩個金嵌寶石的香盒都賞給了他。

老祖宗累極了,次日睡到中午才起床。來壽家的服侍她梳洗,還閒聊著,「西府和東府今天都有喜事,吉祥和趙鐵柱都入了軍籍,當上正兒八經的武官了,吉祥是總旗,正七品。趙鐵柱是小旗,從七品。想不到咱們張家的小廝都這麼有出息。」

老祖宗也很高興,說道:「以後不要叫他們張家小廝了,如今他們兩個都是官身,見了兩個侯爺都不必下跪,就客客氣氣的叫吉總旗,趙小旗吧。芙蓉,備兩份慶賀之禮,送給吉總旗和趙小旗家裡。」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泉巷飛出芝麻官,謝恩人布衣歸里巷

昔日張家看門小廝當了官的事情立刻傳遍了東西兩府。

四泉巷,鵝姐的家幾乎被踏平了門檻,都是來恭賀吉祥當了七品武官的事情,還問鵝姐什麼時候大擺升官宴,他們一定來隨禮吃席云云。

鵝姐和鵝姐夫是賺了一萬兩銀子都不聲張的狠人,悶聲發大財,如今兒子當了官,越發謹慎了,不敢太招搖,很謙虛的說道:

「當了個七品芝麻官而已,不打算大張旗鼓的擺酒席,免得孩子得了意,心飄起來了,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忘記了精忠報國的本分。來,喝茶,吃些點心,這都是如意娘的手藝,很好吃的。」

東府那邊趙鐵柱家裡,聽說鵝姐家裡不擺酒席、不大肆慶祝,心想人家當了總旗都不擺酒,我家一個小旗擺什麼?於是他們家也不擺了,就請恭賀的人們喝杯茶,吃些點心就散了。

老祖宗聽說了這兩家的表現,很是佩服,私底下跟來壽家的說道:「雖說都是家奴,但見識一點都不短,還能沉住氣,難怪能夠養出這麼有出息的兒子來。」

「我六個孫子,大孫子是靠恩蔭和夏皇后的關係賜的三品官,二孫子也是靠恩蔭得的國子監監生,其餘四個目前都還是白身,同樣十六七歲的年齡,人家吉祥趙鐵柱靠著自己的本事,就已經是官身了。」

來壽家的很羨慕,她孫子官哥兒雖然出生之後就脫了奴籍,但是若要參加科舉考試,走文官這條路的話,需要三代之內都不是奴籍,所以官哥兒的身份是無法參加科舉考試的,需要三代人才能「洗白」——也就是說官哥兒的重孫才有資格參加科舉,走文官這條路。

家裡讀書的氛圍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多年的積累,就像張家,以前是滄州百年的書香門第,靠著一代又一代的傳承,才能偶爾出那麼幾個高中的佼佼者,絕大部分族人一輩子都讀不出什麼名堂來,但是照樣得讀一輩子書,傳承都不能丟。

因為,一個家族每一代人只需有一個幸運兒當了官,就能拉拔、庇護著整個家族繼續向上,保證家族的門第,不會走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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