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林寫個書籤給她,「我們以後可以通信,閨閣女子不便留名,這是我奶娘家的地址,你在信封上畫一個如意,我奶娘就會轉交給我。」
明代民間有商業的民信局,可以在大城市之間遞送信件和包裹。基本按照東西的重量,還有每天行進的速度收費,比如最貴的八百里加急,就是平均每天行程有八百里,蘇州到京城水路加陸路大概三千多里,八百里加急的話,最快四天就能到。
不過,很少有人選擇這個最貴的,一般就是日行五十里的速度,得六十天;稍快一些日行一百里,也得一個月。
如意接下了,「好啊,你回信就寫給我娘,建昌侯府四泉巷如意娘收,也在信封上畫一個如意,我娘就給我了。不過,我沒讀過什麼書,不會寫什麼濕(詩)呀干呀的,和你詩畫相答,我寫的就是日常雞毛蒜皮的小事,囉嗦的很,一封信估計十幾頁紙,你別看花了眼。」
王延林也笑道:「你敢寫,我就敢看,就怕你如意姑娘平日忙得很,沒空寫。」
兩人在顛簸的馬車上說笑著,到了中午,丫鬟婆子們下車,拿出自帶的爐子和炭熱了飯——王延林養的矜貴,從不吃外頭沿路飯館客棧的飯。
吃罷了飯,繼續趕路,終於在天黑之前到了通州港,王家的官船還彎在那裡。
晚上不好開船,王延林和如意,以及跟隨的丫鬟婆子住在寶源店曹嬸子家裡,王延喆和吉祥,以及跟隨的王家家丁護院等男客都住在寶慶店夏收那裡。
如意和吉祥沒有忘記老祖宗的囑咐,要在王家兄妹上船前先去官船看一看是否有缺的東西。
兩人提著燈籠登船,大官船足足有三層,王家兄妹住在最上面。
單是船帆就有四張,每一張船帆大的就像屋頂,因還沒有開船,船帆都收起來綑紮在柱子上。
吉祥摸了摸船帆,「單是河船就這麼大了,我爹和楊數他們出海的船只得有多大啊。」
吉祥想爹了,如意也在想他們呢,說道:「今年差不多就能回來了吧。」
兩人拾階而上,到了第三層王家兄妹起居之處,東西都是全的,只是被褥等物有些潮氣,如意命人拿來熏籠,將這些東西都烘一烘,床單被罩都換了新的。
因要保證王家兄妹的安全,大官船隻在白天航行,到了傍晚會尋找合適的港口停靠,如果遇到惡劣天氣還會停航,所以他們走的慢,差不多一個月才到,不用像商船那樣晝夜不停的趕路。
一行人晚上在朝廷修建的驛站里歇息,王家人手裡有朝廷頒發的堪合,在驛站吃住都不要錢,還能保證安全。
吉祥如意看了官船上掛著的水路地圖和標記出來的驛站地點,吉祥嘖嘖說道:「怪不得都擠破了腦袋想當官,當官有這麼多好處,我將來也要當官。」
王家兄妹的行李、張家的回禮也一一運上來了,如意剪了幾支含苞待放的櫻桃花插瓶養在水裡,還買了一盆盛開的茉莉花,一盆在暖房裡催出翠綠花苞的梔子花。
甚至還買了一盆小金魚,希望這些花花草草魚魚能夠陪著王延林在漫長的旅途中解解悶。
想著王延林喜歡作畫,如意又買了各種顏料、紙張,連筆都買了十支。
吉祥手裡提著,肩上背著,就像一個貨架似的,跟著如意在通州各個店鋪里穿梭,這裡不像京城那樣有宵禁,夜裡燈火通明,店鋪都是開著的,生意紅紅火火,南北百貨都有,看得如意眼花繚亂。
吉祥累得不行,「我的姑奶奶,買夠了沒有,咱們回去吧。」
如意意猶未盡,但看著吉祥實在拿不動了,天上響起了幾聲悶雷,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就擺了擺手,「行,先把這些東西都拿到船上去。」
吉祥如蒙大赦,屁顛屁顛的跟著如意身後。
如意把送給王延林的東西都擺好了,吉祥送如意到了寶源店曹嬸子家裡,然後才回到寶慶店夏收那裡,剛剛到家,悶雷變成炸雷,大雨滂湃而下。
與此同時,京城也在下著暴雨,如意娘在燭光前做襪子,習武之人特別費襪子,如意娘打算在吉祥回豹子營之前趕製十雙襪子,帶過去好穿。
這兩天西府三少爺傷風病了,在家吃藥養病,連學堂都沒有去,鵝姐晚上就沒有回來住,守在三少爺屋裡。
外頭雨大風疾,如意娘手裡的針線又密又穩,這時,如意娘聽見外頭有窗戶砸在在窗框上的砰砰聲響。
如意娘睡前都會檢查門窗是否關嚴,這動靜肯定不是自己家的,就沒有理會。
但是,這個聲響時不時的隨著狂風響動,如意娘心道:會不會是鄰居鵝姐家的?鵝姐走的時候忘記關嚴窗戶了?
如意娘有鵝姐家的鑰匙,於是拿出了鑰匙和一把傘,打起一盞牛角燈籠,穿上木屐,開了門,頂著風雨去了鄰居家查看。
鵝姐家的門窗都關的好好的,又是一陣風,砰砰聲再次響起來。
如意娘尋聲而去,原來是自家柴房的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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