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如意發牌,從自己發起,依次是上家、對家和下家,發了四張牌之後,四人一起亮牌。
莊家如意第一張牌是板凳。
上家紅霞也亮出自己的牌,是個銅錘。
她們四個在一起打牌,目的不是輸贏,而是閒聊時的消遣,交際的工具而已,所以打牌其次,聊天第一。
紅霞亮出銅錘的時候,問道:「花椒啊,你剛才說昨晚老祖宗夜裡起來兩次,怎麼了?是年夜飯吃多了積食,睡不安穩嗎?」
「不是。」花椒搖頭道:「老祖宗吃飯的時候,有芙蓉姐姐在旁邊布菜看著,不會吃撐的。就是人老了,會各種各樣的病,從今年開始,老祖宗經常覺得口乾舌燥,每天喝好多茶水,都還有焦渴感,喝水喝多了,晚上自然會起夜,請大夫來過,說是什麼消渴症,不少富有的中老年人得這個病,是一種富貴病,要清淡飲食,少吃油膩的東西。」
花椒留了個心眼,老祖宗這三年長的另一種病是遺忘症,忘性大,說重複的話,甚至偶爾連吃沒吃飯都不記得了。這件事是機密,不能告訴別人。消渴症可以說,自家人是知道的。
如意說道:「老祖宗得了消渴症,至今還頻頻起夜,可見沒有治好,應該在吃藥吧,怎麼松鶴堂沒有藥味?」
花椒說道:「請了太醫來看,太醫開了消渴丸,這是宮廷秘制的藥丸子,在宮裡炮製好了送到松鶴堂,每天都不錯日子的吃,藥丸子倒也省事,不用我們天天煎藥。」
如意驚道:「天天吃藥,都還沒治好?這個御醫是庸醫吧?」
花椒搖頭,說道:「如意,你雖然聰明絕頂,但世上總有你不知道的東西,這個消渴症不同其他的疾病,大夫說,這個病基本治不好,靠吃消渴丸能夠控制住就不錯了,重要在於控制飲食,少吃油膩和甜的東西,還要多活動,飯後不能坐著躺著,要走路,可是老祖宗這個年紀,一把老骨頭,能夠走多少?」
「還是三小姐會打八段錦,飯後拉著老祖宗一起打,老祖宗勉強跟著比劃幾下,就累的要休息了。」
如意心道:王嬤嬤的眼睛也是治不好的病,唉,老人就是容易病上身啊。
紅霞頓首道:「難怪我姨媽說每個月宮裡都派小內侍來頤園送藥,我還以為是人參養榮丸之類的補藥,原來是消渴丸啊。」
花椒點頭說道:「宮裡送來的補藥也有,消渴丸也有,咱們太后娘娘很關心老祖宗的身體。」
輪到胭脂了,胭脂亮出了一張牌,「長三。」
下家花椒出了自己的牌,「尖七。」
每個人都亮了牌,接下來就要下注了。
紅霞拿出一吊錢擺在桌上,「誰有運氣,誰拿去。我這個人賭運不太好,十賭九輸,說好了,今天輸完這吊錢我就不玩了——單看著你們三個玩。反正比大小三個人也可以玩。」
如意笑道:「人的運勢是有限的,你把運氣用在福運上了,賭運就不行。但是賭運畢竟是旁門左道,屬於偏財,可見你雖然沒有偏財運,但是福運好啊。」
一席話把紅霞樂的,「如意你這張嘴呀,吃了蜜似的,頭一回聽人說經常輸錢還是好事。」
胭脂揶揄道:「這可怎麼辦呢?我今天就是想贏也不敢贏了。」
胭脂是個文靜溫和的姑娘,但是她記性非常好,每個人出了什麼牌她都記得,還會察言觀色,出牌出到第二三輪的時候往往能夠推斷出對方手裡大概是什麼牌,是玩骨牌的高手,十打九贏。
故,她有信心開這種玩笑。
如意這個東家連忙找補道:「這個運勢嘛,人和人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有的人看起來經常贏錢,是偏財運。但是贏錢其實靠的不是運氣,是腦子算轉的快,會算牌啊,就像胭脂這種,純粹靠腦子贏錢,不算敗了福運。」
說的眾人又笑起來。
胭脂說道:「哎喲,如意這張油嘴,輸錢和贏錢都各有各的好處,就沒有不好的。」
花椒說道:「可不是,死人都能被她說活了。」
「大過年的,說些吉祥話嘛。」如意笑呵呵的,開始發第二輪牌。
依然是每人發一張牌,剛才各自亮出的牌放在前面,後發的牌在後面。
她們玩的是比大小,兩張牌的組合,大的贏小的。莊家要和上家,對家,下家這三家——也叫做閒家輪流比大小。
第一輪,是莊家如意和上家紅霞比。
要開始正式下注了,如意看了自己的第二張牌,下注一百錢,一開場就來了個大的,明顯對自己第二張牌很有信心的樣子。
紅霞看了自己的第二張牌,也是一百錢——倒不是她的牌有多好,純粹是她這個副小姐太有錢了,輸贏無所謂,反正她最多只輸一吊錢,輸完就不玩了啊!
花椒覺得莊家如意會贏,下注一百,「我押莊家」。
胭脂也下注,她看了看如意,又看了看紅霞,想從她們的表情讀出她們第二張的牌好不好。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