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說道:「我爹看的是西府大門,有些油水,再說最近來壽家的只要晚上回石老娘胡同的家,都點名要我爹駕馬車送她回去。我爹每一次都是殷勤伺候,把車裡弄得乾乾淨淨,暖暖和和的,還要茶有茶,要水有水的——我爹伺候我娘都沒有這麼細心體貼呢。來壽家的不願意欠人情,每次都給我爹不少好處和打賞。我爹現在的錢袋子寬裕得很吶。」
難怪呢,向來錢袋比臉還乾淨的鵝姐夫出手如此闊綽,原來發了一筆小財。
為什麼老婆有錢,兒子也有錢,就鵝姐夫自己經常沒錢呢?
這真是兜里沒錢,說來話長啊。
鵝姐因要給三少爺當奶娘,沒有親手撫養過吉祥,一心補償,每個月給吉祥不少零花,少則五百錢,多就沒個數了,有時候二三兩銀子也給過,錢給的多,吉祥花錢就散漫些,為了好好陪著好不容易得了半日假的如意回家一趟,一個月月錢隨手就分給了看門的兄弟們。
鵝姐夫常年留守在家裡,張家東西兩府家奴上千,各種人情往來,遇到婚喪嫁娶生孩子搬遷之類的,都要擺席隨禮,鵝姐夫是個厚道人,只要人家下了請帖,他每次都去隨禮——有時候不吃席,但禮錢一定要隨到,經常一個月月錢都隨出去了。
所以,鵝姐夫這麼勤儉持家的人,月錢時常不夠花。鵝姐很討厭他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亂下請帖也拉不下臉面去隨禮的做派,所以一個錢都不給他。
你愛隨隨去!關老娘屁事!
故,鵝姐夫得了來壽家的這個大財主,豪擲五百錢,把吉祥的月錢補上了!
吉祥說道:「……這事你知我知,別告訴任何人,我娘若是知道了,我和我爹都要跪搓衣板的。」
如意聽了,笑道:「我曉得了。你爹一定說來壽家的是個好人吧,和我一起住的蟬媽媽也說來壽家的挺好。」
吉祥說道:「何止是好人,我爹說來壽家的是青天大老娘呢。」
兩人一起笑起來,笑聲是冬夜寒風裡的一枚火苗,溫暖又耀眼。
如意說道:「我跟你說個新聞,你還記得今天夏天,長生從長壽湖摸出個大老鱉的事情了嗎?如今,那個曹鼎曹管事把大老鱉龜殼上前八字磨掉了,只留下長命百歲,吉祥如意,當成祥瑞,獻給了咱們西府侯爺,侯爺一高興呀,把通州張家灣里的一間有四百多倉庫的塌房寶源店給他當掌柜了!」
吉祥笑道:「我知道呀,曹鼎還私底下給我了五兩銀子封口費,要我不要把大老鱉的真相說出去,還說他當了寶源店大掌柜,一定會拉拔我爹,大家一起發財的。」
如意一拳輕輕捶在吉祥的胸膛上,「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我還是從上夜的女人頭領潘嬸子那裡聽來的。」
如意一拳打的不疼,吉祥笑嘻嘻的,「我也跟想給你說呀,可是你每次跟我說話,都是關於蟬媽媽尋親的事情,一打岔,我就忘記了,反正現在你也知道了。」
如意說道:「這個曹鼎靠著你們撈出來的大老鱉飛黃騰達了,出手就是五兩,你就這麼接了?」
吉祥說道:「那當然,有錢不賺王八蛋,五兩銀子我也沒獨吞,專門留著和結拜兄弟們吃喝用的,我還給長生買了好多零嘴呢。」
「而且,曹鼎也沒哄我,最近,曹鼎經常和我爹還有花卷大哥聚在一起,嘰嘰咕咕不知談什麼,我爹也不告訴我。」
如意思忖著,說道:「曹鼎以前就是個管雜貨鋪子的,突然發達了,要管四百多個庫房的大買賣,急需要臂膀相助啊,否則,他這個寶源店大掌柜位置坐的不穩。花卷是做洋貨買賣的,粗通好幾國語言,你爹又是個大好人,關係鋪的開,這三人在一起,怕是真要幹大事呢。」
吉祥說道:「這麼說,曹鼎沒有哄我,真要拉拔我爹一起發財,我就替他保密……」
兩人說笑著,到了頤園東門,吉祥說道:「今晚當班之後,明天早上另一班的人就來接班了,我開始休五天,爭取這五天把蟬媽媽父母的事情打聽清楚。蟬媽媽托你給我的五兩銀子,我其實用不著,已經存在三通錢莊了,她一個無兒無女的孤寡老婦人更需要銀錢傍身,到時候你再找個由頭還給她便是了。」
如意點點頭,「還有你爹和曹鼎到底要幹什麼,將來都要告訴我,可別再讓我最後一個知道。」
吉祥也應下了,趙鐵柱在門房裡等著他們回去,見了如意忙取鑰匙開了門。
這是第一道門,穿過門後的影壁,往左又是一道門,這道門是上夜的婆子們看守的。
看門婆子估計是晚上吃了酒,吉祥等人敲門敲了半天才過來開門。
如意亮出手裡的雲頭紅漆通行符牌要給婆子看。
婆子忙道:「是如意姑娘啊,不用看符牌了,請進來吧。」
婆子一張嘴,就是噴出酒氣,果然是吃醉了。
頤園是不准當差時吃酒的,但冬天夜裡冷,吃點酒禦寒也正常,該裝瞎時就裝瞎,如意就當沒聞到,對吉祥趙鐵柱說道:「你們回去吧。」
那婆子掌著燈籠在前面帶路,如意跟著她行走在廊下,拐了兩道彎,又是個門。
那婆子說道:「這道門不歸我管。」
言罷,婆子敲門,「開門!如意姑娘回來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