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走了,王嬤嬤喝著金桔桂花茶,「什麼事情這麼神秘,連魏紫都不能聽,趕緊說吧。」
如意就把今天去松鶴堂找臘梅求援的事情說了,「……一開始,事情都很順利,什麼十里畫廊鏟冰,臘梅姐姐幾句話就解決了。但後來在三小姐房裡的支出從哪個府里的帳上支,臘梅姐姐說了句西府的小姐,為何要東府來養,芙蓉姐姐臉上就不好看了,好一陣數落臘梅姐姐呢。」
「芙蓉姐姐的意思是老祖宗用自己的錢養孫女怎麼了,這家裡老祖宗最大,東府的錢就是老祖宗的錢,難道老祖宗花錢,還要手心朝上,找東府大老爺要不成?這是東府養西府的小姐嗎?這分明是老祖宗養自己三個親孫女。」
一聽外甥女被芙蓉教訓了一頓,王嬤嬤嘆息道:「臘梅好日子過久了,犯了忌諱,這話就不應該說。論理,既分了家,長房給老人養老就是了,長房的錢當然是長房的,沒理由去養弟弟的女兒。」
「可咱們這等外戚人家,沒有咱們老祖宗生了太后娘娘,這些年又在宮裡陪伴,咱們張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無論東西兩府,就是分了家,大事都得是老祖宗說了算,這錢自是老祖宗的,只是這話不好明面上說。」
按照封建倫理,講究三從四德,女子婚前從父,婚後從夫,夫死從子,女人就像一個物件,一輩子都得屬於某個男人,是附屬品,但總有例外,老祖宗的誥命是昌國公太夫人,不是壽寧侯太夫人,在名分上並沒有從子,地位遠遠高於長子壽寧侯。
且張家是外戚,家族榮耀是女人帶來的,不是男人,老祖宗不受夫死從子這條規則的限制。
但是呢,女子三從四德,夫死從子是封建社會的普遍規則,明面上不能挑戰這個規則,張家老祖宗也不能除外。
這就是如意支開魏紫的原因,王嬤嬤的親外甥女說「錯話」被訓斥了,面子上過不去,越少人知道越好,其實臘梅說錯話了沒有?從封建論理上,還真沒有說錯啊,但是芙蓉說錯了嗎?也沒有,芙蓉說的另一樁事實。
如意忙道:「但是臘梅姐姐很聰明的,很快找補,說東府都是老祖宗的,錢當然也是。託詞說東府錢庫虧空,開支艱難。什麼今年要過一個窮年、大少爺的婚禮要等明天收完春租才能辦的體面等等,芙蓉姐姐就說,錢的事情老祖宗和侯爺已經解決了云云。」
「然後,芙蓉姐姐就要我回紫雲軒,後來她和臘梅姐姐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就是給您提個醒,臘梅姐姐今天吃掛落了。」
真是個機靈的丫頭,一口氣把這麼複雜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利害關係也都點出來,王嬤嬤點點頭,「你回去轉告臘梅,就說是我說的,東府那些亂帳一定要丟著不管不問,她爹娘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她能解決了?」
「要她只管頤園的事情,服侍老祖宗出門就行了。以後她爹娘做什麼,說什麼,你一概不理會,做好她的本分就行了,既分了房,當了差,心裡只有主子,忠和孝都是給主子的,生身父母都要往後退一步,方是為奴的本分。」
「現在東府有些事情,連我也看不太清楚了,東府錢庫偌大的虧空,要怎麼解決,我也不知道,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至於大少爺的婚禮,如果東府實在拿不出錢來辦的體面,少不得拿出王夫人的嫁妝來貼補一些,總不能委屈了咱們未來的大少奶奶,被人笑話。」
如意忙道:「我今天從上夜的潘嬸子那裡聽到一個新聞(註:在明代的語境下,新聞就是奇聞趣事,和現代新聞說法不一樣)。我們西府曹鼎曹管事獻了祥瑞大老鱉,龜殼刻著長命百歲,吉祥如意,我們西府侯爺一高興啊,就把皇上剛賜的一個大塌房寶源店給了曹鼎,要他去通州張家港寶源店當掌柜呢。」
「潘嬸子還說,皇上給東府賜的是寶慶店,也是一個有四百多間倉庫的大官店,或許是這個寶慶店,補了東府錢庫的大窟窿。」
王嬤嬤聽了,啞然失笑,「你畢竟年紀還小,不懂得外頭的買賣行市。塌房確實賺錢,尤其是通州張家灣的塌房,可現在是冬天,運河都凍住了,通州張家灣現在是淡季,幾乎沒有什麼生意,要賺錢,得運河化了凍,南來北往的船隻齊聚張家灣,貨物裝進塌房,才有得賺啊。」
「遠水解不了近渴,怕是要等明年春租收起來的時候,才能盼到塌房賺的錢呢。」
「再說了,東府錢庫的大窟窿,不是一個塌房就能補上的。收入要穩定長久,還是得靠田莊,以農為本嘛,只是今年夏天大旱,秋租收不上來,東西兩府一下子都吃緊了,不得已,向皇上奏請了兩家官店塌房,以後偶爾再遇天災,就不怕了。行商賈之事,終究不體面,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如意說道:「原來是這樣啊,王嬤嬤見識多廣,是我異想天開了,差點又鬧笑話——哦,對了,我覺得潘嬸子舉止言語,和別的上夜的女人們不同,她背後應該有靠山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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