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只得悻悻而歸,看到了胭脂過來,忙扯出笑意,「胭脂妹妹,有東西要捎給九指叔麼?」
胭脂閒時,會做些針線,比如襪子冬衣什麼的,要吉祥捎給家裡,家裡都是男人,沒人會做這個。
胭脂搖搖頭,說道:「就是問你一件事——你們這些個改班小廝的月錢發了沒有?」
吉祥還沒想到這一茬呢,他算了算日子,「對哦,今天都二十五了,發月錢的日子。我們還沒發,你們發了沒?」
月錢,對於有錢的家奴來說,並不重要,吉祥有親娘鵝姐貼補著,每月零花遠不止這個數,他的錢袋沒有空過。
但是對於家境貧窮,家裡永遠有個需要請大夫吃藥病人的家奴來說,是數著日子等發月錢的。
胭脂憂心忡忡,「我們也沒發,但聽說松鶴堂和大廚房的人都發了,所以我忍不住來問你了。」
吉祥說道:「這還不到中午,你再等等唄。」
想了想,吉祥低聲道:「是不是家裡有啥事等著月錢救急?我這裡有些碎銀子——」
「不不不。」胭脂連忙說道:「我就是長這麼大,頭一回領月錢,心裡著急,沉不住氣。」
吉祥聽說沒事,放下心來,問:「剛才我看見如意和王嬤嬤去了東府——如意不是承恩閣看房子嗎?她去東府做什麼?」
胭脂說道:「去東府我不知道,但是聽紅霞還是蟬媽媽說,如意得了王嬤嬤的眼緣,她識得一些字,不像我們這些睜眼瞎,王嬤嬤要她看帳本呢,我們這些個三等丫鬟,就屬她最出挑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如意跟隨王嬤嬤去了東府二門,東府的當家主母周夫人據說被陪房周富貴噎死在煙花巷的事情氣病了,臥病在床,一堆家事都暫且交給大管家娘子來福家的料理。
雖說東西兩府,一母所生,同氣連枝,但如意是第一次到東府,畢竟是長房宗祧所在,這裡的房舍花園都比西府更加敞亮渾厚,一副豪門大家族的氣象。
東府議事的地方在正院旁邊的一個暖閣里,東邊的臨窗大炕是主位,雖說當家主母周夫人不在,大娘家娘子來福家的也不敢上炕坐,她坐在東邊一張羅漢床上,聽各個管事媳婦回話,分發對牌。
大家族人多,又是預備過年,事情加倍,暖閣旁邊的耳房裡,坐滿了來回事的人,她們手裡大多拿著一張帖子,帖子上簡明扼要的寫著要辦的事情、要領取的物件或者銀兩——這叫做起貼,大家族做事,都要有憑有據,光靠一張嘴巴講是辦不到什麼有大量銀子流水的大事的。
人多,大家都在排隊耳房裡候著等著傳喚,王嬤嬤和如意沒有去耳房,徑直來到暖閣,無人敢攔,守門的婆子把大紅猩猩氈門帘高高打起來,請王嬤嬤進去。
如意沾了王嬤嬤的光,也跟著進去了。
此時,屋裡回事的正是在東府大少爺房裡伺候的魏紫,她是王嬤嬤從小親手調教出來的,有時候也會幫著王嬤嬤在頤園做點事、搭把手。
魏紫看見王嬤嬤來了,連忙把位置讓出來,「嬤嬤有事先辦吧,我出去等著。」
王嬤嬤坐在羅漢床左邊第一張交椅上,說道:「不用,你先回事,我剛從頤園走過來的,先歇歇腳。」
這時立刻有丫鬟給王嬤嬤上茶,端點心。
如意當然沒資格坐,她就在站在王嬤嬤椅子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的。
魏紫拿出一張貼,雙手遞給來福家的,「大少爺要在外頭開一個文會,來支銀子和東西。」
來福家的身邊有個打扮不俗的丫鬟,拿起帖子大聲念道:「席面五十兩、戲班八十兩、川扇四十柄、打賞用的金銀餜子各一百個、灑金箋紙兩百張。另,借用府里錦緞帳幔十掛、錦緞椅衣四十副、錦緞桌衣十副、金魁星踢斗杯四十個、金松竹梅壺十把、金八角學士盤十個。」
來福家的問:「什麼席面要五十兩?請了那裡的戲班子,要八十兩?」
魏紫說道:「文會請帖一共發了四十張,叫了山東菜館的席面,十兩銀子一桌,擺五桌。大少爺說,文會裡南人和北人都有,兩個地方聽的戲不一樣,為照顧每個人的口味,就請了兩個戲班,一班唱南戲,一班唱北戲,現在年底,各種聚會多,戲班子乘機漲價,比以前要雙倍的紅封。」
來福家的點點頭,「這麼說,這兩項支出還算合理。准了,還有,你從庫里借出去擺排場的那些個金器,一定派人好好看管著,雖說是文會,請的一些文人墨客,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金杯好幾兩重呢,要下人看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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