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小心……」
「滾開!」
皇帝狠狠甩開了他。
謝璟猝不及防,腳下踉蹌地險些跌倒。他面色晦暗地低垂著頭,心中暗暗嘆氣。在顧知灼把珈葉帶走後,他瞧著父親瞎了眼吃喝不便,就讓獄卒把他調到父親的牢房裡照顧。
沒想到,反而引來的父親的猜忌。
父親像是又想到了長風臨死前那些詛咒,言之鑿鑿自己會害死他。
「廢帝謝嶸,你以鴆毒弒殺先帝,嫁禍先太子,篡奪皇位,你可認罪?」
啪!
驚堂木敲得又脆又響,也敲在了謝嶸的心口。
謝嶸已經連一點點的光影都看不見了,他側著頭茫然地「左顧右盼」,好像這會兒才注意到是在公堂上。
「朕是皇帝!」謝嶸舉起手指,在公堂上指了一圈,「你們被謝應忱蠱惑,欺君罔上,對朕百般欺辱,個個罪不容誅。」
親耳聽過涼人招認謝嶸放任他們縱火焚城,百姓們對他的說辭不為所動。
大理寺卿拿出了一道一道罪證。
從含毒的墨錠,到勒死先太子的白綾,再到差點連謝應忱也一併毒死的鴆毒……
「朕沒見過!」
「父親,你就認了吧。」
「你果然和謝應忱串通,想要害死朕。朕早該殺了你……」
謝嶸雙目赤紅,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困獸,猛地撲向謝璟,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謝璟一時來不及躲開,他被掐得臉色青白,雙手本能地抬起,想要推開他,又慢慢放下。
「孽子!你串通外人來害朕,你這個孽子!」
謝嶸聲音尖銳,力道也越來越重。
咚咚咚!
水火棍敲起,謝嶸還是不放手,衙差只能過來拖人,公堂里亂成了一鍋粥。百姓們倒是看得熱鬧極了,又趁亂丟了幾塊菜葉子。
大理寺卿他們忍不住去看謝應忱,滿頭大汗。
謝應忱噙著溫和淺淡的笑,不發一言,仿佛他僅僅只是來觀審的,對公堂中的亂象絲毫不關心。
顧知灼也只抬眼看了看,拿出了隨身帶著的黃紙。
「手。」
顧以燦乖乖伸出雙手,顧知灼把黃紙攤開平放在他的手掌心上,用他的手當桌,沾著硃砂,唰唰地寫了起來。
「這是什麼?」
「師父新教的。」
「孽子,你去死!」
謝嶸死死地掐著他,謝璟張大著嘴,連呼吸也幾乎快要停滯。衙差好不容易把他們分開,謝璟捂著脖子,癱軟地倒地上,艱難喘氣。
驚堂木震得人耳膜發痛。
大理寺卿的手都敲紅了,聲音洪亮道:「廢帝謝嶸,罪證確鑿,你還不認罪!?」
謝嶸站在公堂上,衣袍有些凌亂,他循著聲音面向大理寺卿的方向,振袖道:「朕是皇帝。」
所有的證據全都擺在了眼前,謝嶸只當看不到——他本來就看不到。
「死罪!死罪!」
百姓們群起激憤,紛紛吶喊,震得公堂嗡嗡作響。謝璟喘息著捂著脖子,苦澀地笑了笑,他低垂著頭沒有爭辯也沒有反駁。
唯有謝嶸,他雙手負在背後,說來說去只有一句話:「謝應忱密謀犯上,勾結串聯。全是假的!」
「朕才是大啟皇帝。」
顧知灼畫好了符籙,小心地在中間摻加了一些細細的粉末,繼續拿顧以燦的手當桌子,慢悠悠地折成了一個三角形。
「帶下去。」
謝嶸不認罪,只能帶下去先提審別人,擇日再開堂。
三司會審,犯人若不簽字畫押,必須連著三審以後,才能定罪。
衙差押著皇帝要把他帶下去。
「等等。」
一直在好好聽審的顧知灼忽而出聲。
她問道:「大人,能不能讓我問幾句?」
大理寺卿連聲應了。
顧知灼便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謝嶸的肩膀,像是在為他拂去肩上的菜葉,實在把剛剛折好的那張符籙悄悄地塞進了謝嶸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動作。
「謝嶸,你給先帝下毒,又勒死先太子,你不認罪的話,他們要來找你的。」
謝嶸:?
「先帝爺來了。你看,就在你前面,他正盯著你呢。」
她的聲線幽幽然,用上了祝由術。
謝嶸的心頭顫了一下。
「帶下去。」
顧知灼說完,自顧自走了,沒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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