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爛木壓在了季南珂的身上,有她當作緩衝,火摺子沒有碰到地上的火油,僅僅只燃燒到了這堆木頭。
火苗在季南珂的側臉肆虐,灼燒著她的皮膚,半張臉幾乎被火光吞噬,劇烈的疼痛讓季南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木頭燃燒的噼里啪啦,她本能的拼命掙扎,爛木上的火摺子搖搖晃晃。
「餵。」顧知灼提醒了一句,「再不救,就要燒死了,你們的圖紙還要不要了?」
她想的是,季南珂再亂動,萬一火摺子掉下去,燒到地上的火油大家都得完蛋,自己豈不是要白忙一場?
多棱:!
「你想問我怎麼知道?」顧知灼用拇指指著自己,笑眯眯地說道,「大啟人人都知,我是神算子。」
多棱壓根不信,示意手下救人。
顧知灼摸著貓頭,免得它太高興往火里蹦,漫不經心道:「她是不是告訴你,她有連弩的圖紙,還懂得改進火銃,條件是,你帶她去涼國,保證她在涼國能享受到貴族該有的一切。 」
她笑得嬌美,仿若一朵盛開的花,但落在多棱眼中,花上帶著毒刺,冷不丁就能扎人一下。
「對吧,大王子?」
多棱不置可否。
這態度也代表了顧知灼說的沒錯。
那天宮宴後,多棱對火銃上了心,後來是這個謝璟的侍妾主動找上了他,給了他半張圖紙,說這是可以一發十箭的連弩。
她提出要求,若是皇帝贏了,她把後半張圖紙給他,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若是皇帝敗了,他帶她去大涼,她也會把後半張圖紙給他,除此以外,還有一張火銃圖紙。她還說,鎮北王府手中的連弩和火銃都是他們偷了她的圖紙後做出來的。
火銃的威力著實讓多棱心動。
多梭當時順口說了火油的事,意思是告訴她,皇帝絕對會贏。
贏了他也要火銃,作為條件,他可以多應她一件事。
輸了,他就帶她一起走,等到大涼後,她把圖紙給他,他供她下半輩子榮華富貴。
季南珂同意了。
嘩啦!
一桶冷水潑到了季南珂的身上。
涼人拍響胡同里的住家,發現了竟是走水,不少人趕緊從各自家中奔了出來,爭相提水過來滅火。
有季南珂墊在下頭,只零星的火星時不時地濺灑在地上,在火油的助燃下躥起了一束束細小的火苗,又被冷水給澆滅了。
待到涼人把她從焦黑的爛木堆里拉了出來時,她的衣裙燒得破爛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了灼燒的痕跡。
她雙手緊緊捂住被火焰灼傷的臉,從指縫中,她看到顧知灼正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
季南珂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的,有的只是顫抖和絕望,她從喉嚨里擠出煙燻後沙啞的聲音:「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顧知灼:「……」
她自個兒不安好心,不顧京城百姓的安危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倒是又成了別人的過錯?
顧知灼用足尖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季南珂被迫與她對視,呼吸急促而又虛弱。她眼角滲下的淚水浸透了臉上的紅腫焦痕,半張臉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焦黑潰爛,十有八九要毀容。
「呵。」
顧知灼的輕笑聲在空氣中迴蕩。
她放下腳,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季南珂傷口的位置與她曾經毀容的傷一模一樣。
師父說過,季南珂是天命福女,天道寵兒,天道會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全都送給她。
所以,她會擁有世間最好的氣運,遇事呈祥。
而一切的災厄,都會有人為她擋下。
重生至今,顧知灼已經很久沒有去回憶上一世毀容後的痛苦。但她依然清晰的記得,最初是因為在玩投壺時,有位姑娘不小心失了手,壺箭飛向了季南珂。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偏偏有一陣風吹過,壺箭微微偏移,撞向了在季南珂旁邊的她。
再後來,才有了謝璟的趁機下毒。
她的容貌盡毀。
嚴格來說,顧知灼也算是給季南珂擋了一次災。
師父說:灼兒,重定天命後,福女就不再會是天道寵兒,天道曾恩賜給她的一切也會盡數收回。
「原來如此。」
顧知灼懂了,師父說的盡數收回,原來是這個意思——這些年來,季南珂用福運得到過的一切,都會以最殘忍的方式反噬給她。
擋災!
方才火摺子掉下來,但凡落在火油上,勢必會如卦象所示,迎風而起,累及萬人。絕不是幾桶冷水能澆滅的了。
所以,季南珂擋下了災厄,火摺子掉到爛木堆上,只燒了她的臉。
如顧知灼從前一樣,她毀了容。
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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