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住的近,聽憐得了什麼吃食,都會給她送一些。
殷惜顏在病倒前也一樣。
無論對方在不在屋裡,推開窗,擺在窗邊的小桌子上就行。
聽憐放下了竹籃子,說道:「是豆沙餡的。 」
「多謝了。」
「咱們倆不用說謝。」聽憐舉手投足間柔媚天成,「歸娘,我一會兒要去太清觀,我給你帶個平安符回來,我聽說,太清觀的平安符相當靈驗。」
「你現在去?」
殷惜顏看了看天色,現在已經過了未時,來回一趟,說不定會趕不上關城門。
說到這個,聽憐精緻的眉眼活絡了起來,她雙臂趴在窗沿上,興致勃勃地說道:「方才我在前頭唱曲的時候,聽客人說,太清觀在午時突然出現了一道霞光,把整個山頭全都籠罩了起來。」
「霞光?」
聽憐連連點頭,眸底閃動著微光,興奮道:「有人猜,會不會是太清觀里有真人正要羽化。我過去瞧瞧,說不定上個香,求個平安符什麼的,會比平常更靈驗。」
沈旭正用匕首削蘋果,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謝應忱好像是說,顧大姑娘如今還在太清觀里住著。
他默默垂眸,繼續削蘋果。
他有一種感覺,這霞光,要麼是有人在裝神弄鬼,要麼就和她有關。
讓東廠查一下就知道。
京畿出現了這等異事,為免有人藉機挑動民亂,東廠必要盯著。
不過,東廠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霞光出現的毫無徵兆,籠罩著太清觀的整個山頭,淺淡的有如一層薄霧。
「是功德。」
無為子仰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
顧知灼漸漸虛弱衰敗,僅僅靠著無為子的丹藥和銀針在強撐著,這兩天來,無為子也是面帶愁容,直到現在,終於露出了第一抹笑意。
「灼兒她,命不該絕。」
「師父,真是功德?」清平吃驚地張大嘴巴,兩撇小鬍子跟著翹了起來,嘖嘖稱奇,「這般濃郁的功德,我這倒霉小師妹,又幹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救人。」
無為子含笑,握著拂塵的手臂垂了下來。
「救的不止一人,而是萬人,十萬人,百萬人……的功德。」
無為子略有所思,他掐指一算,悟了。
他道:「是青州。」
清平想道:「青州……莫非是時疫?」
太清觀里,到現在都還有小道士在幫著朝廷做藥丸,最急的那一陣子,連師父都去幫過幾天忙。
青州的時疫凶得很。
清平聽說,大人有可能熬得過來,但是孩童,若是染上,連一成生機都沒有。
時疫是從青州五江府蔓延開來的。
五江府也是這趟地動的正中心。
在山崩地裂後,死的死,傷的傷,倖存下來的人為了活命,大多跑得遠遠地謀一條生路。但也有跑都跑不了了,認命地收拾著斷壁殘垣,繼續過日子。
張子南他們從義和縣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空了一大半的鎮子。
他們的屋子在地動當天就已經全塌了,如今也還是堆了一地的碎石。張子南把女兒虎妞給了媳婦後,過去把磚石一一搬開。
鄰居聽到動靜,從一個破敗的帘子後頭,探出頭來:「咦,你們怎麼回來了?」
她瘦得厲害,衣裳破敗,髮絲凌亂,臉上是一塊一塊的泥水斑駁。
「嬸子。」
「外面也不好過吧?」
「是啊。」孔氏勉強笑了笑,「我們一直走到了兗州,官府給了些糧種和銀子,讓人把我們送了回來。朝廷不讓四處遊蕩,讓我們回鄉,說是會給青州免賦稅三年。」
「哎喲,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保祐。」趙嬸子鬆了口氣,她見張子南搬石塊搬的辛苦,「我叫我家男人來搭把手。」
「趙嬸子!」
一個媳婦子疾步匆匆地過來,著急地喊道:「你家丫兒和銀子前兒是不是和王家的小子一塊兒玩了。」
「王家小子得了時疫,燒起來了。」
什麼!?
趙嬸子頓時嚇白了臉,往屋裡喊著:「丫兒,丫兒!銀子。」
見沒人應,她又趕緊去街上找,慌慌張張地差點被地上的碎石絆倒,跑得跌跌撞撞。
哎。
媳婦子連連嘆聲,這會兒才注意到孔氏:「咦,張家妹子,你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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