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笑話,普通百姓哪裡吃得起糖,她是為了甜自己的口吧。」
「國立儲君當擇有德, 有賢, 有能者。就算商賈人家立家主也不該是由小妾的枕頭風決定的!」
爭論聲漸起,有質疑的,有憤憤然不平的, 有冷笑不已的。一波又一波,有如掀起的巨浪一樣拍打在午門廣場上。
「大姑娘。」萬嬤嬤直起身來,用力磕頭, 一下又一下, 哀哀道,「是夫人對不起顧家。」
都是夫人的錯,得隴望蜀。若是夫人一開始就安分些, 現在還是尊榮無限的國公夫人,膝下有兒子,繼子繼女都不是難相處的。夫人這一輩子都能活得好好的。
「要不是季南珂千般慫恿,也不至於如此!」
夫人是有錯,有大錯。
但是大姑娘出手收拾過一次後,夫人其實已經怕了,她在自己的小偏院裡窩著足不出戶。
大姑娘從來都不是敵人,她沒有用過任何卑鄙骯髒的手段。
也從來沒有作踐過夫人。
要不是季南珂,夫人如今還活得好好的。
從季南珂那天踏進小跨院起,夫人最後的安生日子也徹底沒了。
「季南珂,你這個災星。」
「你只記仇不記恩。」
「你就是個禍害!」
萬嬤嬤扭過頭,歇斯底里地對季南珂的方向高喊著,嗓聲近乎撕裂一樣憎恨道:「夫人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不肯放過她,你為了夫人好?放屁!你是非要把夫人害得挫骨揚灰了才會甘心!」
「我恨不能掐死你。」
周圍的人更多了,他們循著她的目光去看季南珂,一道道打量和鄙夷的視線投在了她的身上,讓她難堪極了。從前,無論在哪裡,她都是萬眾矚目的中心,除了顧知灼,每一個人對她都很好。
為什麼,萬嬤嬤為什麼要背叛她。會什麼要說這些話來害她?
萬嬤嬤釋然地吐出了一口氣。
她把能說的,想說的,藏在心裡許久的話全說了。
季南珂要當三皇子妃,想當太子妃,想當皇后?她把所有骯髒的事都推給別人,她自己呢?皎潔無暇,有如神女一樣,讓萬人敬仰,
萬嬤嬤非要把她那層皮給剝下來。
呵呵。
萬嬤嬤淒涼地笑了笑,哪怕夫人走到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可是,她畢竟是她親手養大的,跟個小貓崽子似的時候,就送到了她的懷裡,是她一口奶一口奶餵大的。
現在,又是她親眼看著她慢慢斷氣。
夫人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夫人從小愛美,這麼多的紅疹,她該有多痛啊。
「大姑娘。」萬嬤嬤垂淚,心存死志地說道,「夫人愧對鎮國公府,夫人有錯,奴婢願來世當牛做馬,為夫人贖罪。」
她說完,把下了頭上的簪子,朝自己脖子用力地扎了進去。
「啊!」
「別亂來。」
周圍一陣驚呼,有不敢見血的立刻抬袖掩面。
顧知灼抬起足尖,對著她的手臂一踹,動作又快又准,簪子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午門不能死人。
不管是這些書生,還是別的什麼人,一旦現在死人流血,群起激昂中就真要亂了。
顧知灼一腳踩在了簪子上,繡鞋上的翡翠蝴蝶振翅欲飛。
這是一支普通的素金簪,一般的金簪都是圓頭的,尤其是在宮裡用,而這支的簪頭格外尖銳,十有八九是她自己悄悄打磨的。
也許萬嬤嬤是早已存了死志。
顧知灼出言道:「季山長。」
季族長對她頗有幾分畏懼,她一開口,連忙應:「是,是,我在。」
「她是季氏的乳嬤嬤,季家若有身契就帶回去。」
萬嬤嬤撲倒在地,臉色灰白,絲毫血色,仿佛沒有了生機,就像是一俱行屍走肉,只剩下了喘息。顧知灼在踹開簪子的時候,尖利的簪尖從皮膚划過,有一道淺淺的血痕,在滲血。
她甚至都沒有捂著傷口,目光呆滯,一心求死。
「尋死覓活做什麼?」
顧知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對萬嬤嬤沒有任何好感,但要說憎惡也談不上,主子手中的奴婢,又能做得了多少她自己的主。
「京城有善堂,有女學,京郊有碧霞元君堂,你想贖罪,不用等到來世。今生有的是地方讓你贖罪。」
聽與不聽,死與不死,皆由她。
只要不是死在午門就行。
「季山長,把人抬走,別堵在這兒了。」
「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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