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嚇白了臉:「我們先回京,回京找太醫。」
宋首輔搖頭:「來不及了,從這裡回京至少要兩個時辰。」
禮親王這樣,肯定不能趕路,坐馬車也得慢吞吞的走,兩個時辰都不一定夠。
就算打發侍衛回京,一來一回快馬加鞭也得近兩個時辰。
禮親王的四肢一抽一抽的,區區片刻,他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絕對撐不到太醫來,連去鎮子上叫大夫也來不及。
謝應忱探了探他的鼻息,從袖袋裡拿出一個平平無奇的瓷瓶,倒出了一顆褐色丹藥。
他一手捏住禮親王的下顎,把丹藥塞進禮親王的嘴裡。
「王爺,這是……」
宋首輔剛想問,又立刻止住了聲音。
「保命的。」
謝應忱這一句是解釋給周圍其他人聽的。
丹藥是師父無為子給的,一瓶八顆,夭夭給了他四顆。
哪怕是剛剛咽氣的人,也能起死回生。
丹藥入口即化,順著口水滑進了禮親王的喉嚨。
剛剛咽下去,他一口氣就回了上來,禮親王瞳孔渙散,顫抖手指虛弱地說道:「臣,只要還是宗令一日,就絕不答應……您納此人。」
禮親王剛倒地的時候,皇帝還略有些驚慌,如今聞言他怒道:「哼,朕就是要納若兒。」
「朕不但要納她,朕還要立她為皇后。」
「朕要立琰兒為太子。」
這話中,多少有些是一時激憤後脫口而出,但依然如一道巨雷在謝璟的頭上轟然落下。謝璟可思議地朝皇帝看過去。
皇帝迷戀季若,他疑惑,他不解,但更多的也只是害怕被人發現。
他生氣是氣在季南珂利用自己,幫她姑母爭寵。
但是,他從未想過,這把火會燒到自己的頭上,什麼叫立顧琰為太子?
立一個奸生子為太子?!
父皇對他這麼多年的疼愛,都比不上一個奸生子。荒唐!
一種危機籠罩在謝璟的心頭,遠比面對謝應忱時更加的強烈危機。
說到底,謝應忱是廢太子之子,他繼位的可能性極小。然而顧琰不一樣,一旦父皇承認了他的身份,上了玉牒,他就是皇子,和自己並無不同。
珂兒。
他對珂兒從無二心。
可是,珂兒她不但利用他為她姑母爭寵,還利用他,把他當作墊腳石,助她表弟登基。
他呆若木雞地怔在原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爺。」季氏眼含熱淚,她這些年的等待沒有白費。
她嬌嬌軟軟地說道:「妾身不值得您對我這麼好。」
「你值得,從前是朕忽略了你,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皇帝目視下頭,冷臉道:「朕心意已絕,誰要勸,誰就去撞死在金鑾殿上吧。」
墜在最後頭的季族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經歷過前朝末年,他的親祖父是前朝的最後一任首輔,可連前朝的末代君主都沒有荒唐成這樣。
大啟朝,真的值得季家出仕嗎。
會不會又當一回亡國之臣?
季族長有些心灰意冷,他沉默著,直到聽到一聲「皇上可想好了?」
「不後悔?」
他驀地抬頭,循聲去看。
他記得此人,從站上城牆起,此人便是眾所矚目的中心。
他們叫他辰王?
他話不多,但每一句話,總能讓其他人在無意識中按著他的想法去做。
和顧大姑娘的行事風格特別像!
「朕當然不後悔。」
皇帝凌厲的目光投了過去,聲音冷得仿佛含著冰渣子。
他是謝應忱?季族長驚了一跳,太孫謝應忱?
謝應忱與皇帝的目光相觸了片刻:「皇上此舉,恕臣難以從命。」
他低頭對禮親王道:「伯祖父,我先帶你回京城。」
禮親王呆滯地意識到謝應忱在和他說話,極慢地點了下頭。
他的腦中仿佛籠著一層薄霧,只剩下最後一點精神支撐著他保持清明。
謝應忱說不管就真的不管。
他問莊戶借了一輛馬車,讓重九把禮親王安置在馬車上後,也不理會其他人,先行回了京。留下眾臣面面相覷。
「首輔啊。」衛國公府又去扯他衣袖,小小聲地問道,「辰王這是什麼意思,他不管了嗎?」
宋首輔思忖片刻,看懂了謝應忱的用意。
光他們這些人見到他的昏庸怎麼夠,午門還有這麼多百姓「等著」看呢。
失望好。
跟自己一樣,都失望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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