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說的。」小二低頭給他上了茶,殷勤道,「小的與班主說說,讓瑟瑟這折戲唱完再來陪您可好。」
龔海冷笑:「是大公主吩咐的?」
小二笑而不語。
龔海如何看不出這種敷衍,臉上陰沉的仿佛快要迎來一場狂風暴雨。
他捏著酒盅,手臂的肌肉崩得緊緊的。
「龔爺,小的先下去了……」
啪!
一錠銀子被丟到了八仙桌上。
「謝龔爺賞。」小二吆喝一聲,拿起銀子後,笑容熱絡了幾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下,低聲道,「大公主吩咐了班頭,不許瑟瑟再來服侍您。」
「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日。」
前日,也就是他剛剛被停了差事的時候。
「您被停職的事,也是大公主說出來的……」
咔!
酒盅在他手上被捏得粉碎,碎瓷扎破了他的手指。
「大公主今兒是不是也會來?」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二的話順著一條細細的黃銅管道,傳到了隔壁的包廂,清晰的仿若近在咫尺。
不止是說話聲,就連龔海捏碎酒盅的聲音,顧知灼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顧知灼從前也來這裡看過幾回戲,她一直都以為包廂的隔音很好,只要關緊了隔扇門,連戲台上的銅鑼聲都能隔絕,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機關。
沈旭只是轉了轉牆邊的一條銅管,隔壁的一舉一動就全傳了過來,而且還是單向的。
她問道:「瑟瑟是誰的人?」
瑟瑟就是讓龔海和昭陽公主爭搶不休的那個青衣。
「晉王。」回答的是謝應忱。
「啊?」顧知灼有些意外道,「我還以為……」
香戲樓是東廠的,她以為連戲班子裡的也全都是東廠的人呢。
沈旭一臉不爽地把魚腹上的肉夾到一個黃金小碟里,推給了貓。
「喵~」
貓嗲極了,小腦袋埋進小碟子裡愉快地吃著。
沈旭掀了掀眼皮,冷聲:「東廠還不需要以色侍人。」
謝應忱淡笑道:「晉王此人,慣會投機。」
能從一個小小的宗室子,走到如今的地位,晉王每一步走得穩穩的,穩紮穩打,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朝中不少人的身邊都有晉王埋下的人,尤其是侍妾,舞姬,每年晉王都會給各府送幾個瘦馬。」
「送馬?」
顧知灼歪了歪頭,目光清澈極了。
謝應忱清咳了一下,說道:「美人。」
哦!懂了。
那些隨隨便便收美人的,被人埋了探子也是活該。
「晉王最初只是想把瑟瑟送到昭陽公主身邊,誰想龔海也瞧上了。」
謝應忱儘量說得簡單些,實在不願讓這些腌臢事污了她的耳朵。
在晉王看來,一顆棋子能吊住兩個人,算是意外之喜,戲子不過就是個他花了大價錢養的奴,誰得了都不重要。
銅鑼聲響,戲開場了。
顧知灼拿出羅盤,把玩起來。
「祿存入命宮。龔海是官運享通,財富榮華命,直到現在也是!」
顧知灼曾給龔海算過幾次,都是一樣的結論,在他被停職後,命宮也同樣沒有任何變化。
若是像上一世那樣,龔海確實會一直風光下去,他會投向謝璟,進而把京中三大營交到謝璟的手裡。
沈旭突然問了一句:「你信命?」
「不信。」
沈旭嗤笑一聲,似乎在說:撒謊。
顧知灼:「騙你是小狗。」
謝應忱把剝好的松子推給了她:「慢慢吃,我再給你剝。」
沈旭:「……」
他瘋了,才會和他們合作!
顧知灼吃著松子,靠在隔扇窗上,聽著下頭咿咿呀呀的唱曲聲。
青衣的身段極佳,優雅地甩動著水袖,他的頭微側,露出了半邊絕美的面龐,顧盼間,妖媚惑人。
一折戲罷,在一陣叫好聲中,隔壁的包廂傳來了一聲:「瑟瑟!過來。」
青衣垂下了水袖,他眼瞼低垂,身上帶著一種蕭瑟的意味,緩步從戲台下來。他的腳步極慢,似是很不甘心,又慢慢地走上階梯。
任誰看著都能夠感覺到他的迫不得已,又不得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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