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燦作勢揚起馬鞭,笑得肆無忌憚,他一句話沒說,光動作就表明了一切:不讓開的話,他就抽下去了。
馬一旦疾奔起來,龔海還能不能跟得上就難說了!
換作別人,這樣的威脅無人會信,偏偏是顧以燦,十有八九他會這麼幹。
龔海面如鐵色,一邊大喘著氣,一邊說道:「退下。」
禁軍遲疑著讓出了一條路。
「龔大人果然識時務。」
「駕!」
顧以燦馬鞭一揚,龔海頓時驚得面無人色:「你別……」
顧以燦甩了個空鞭,哈哈大笑。
他囂張地帶著龔海招搖過市,又大大咧咧地把人牽到御前。
面對皇帝驚詫不定的目光,顧以燦先一步告狀道:「皇上,龔提督三番四次拖延我軍餉,臣都捏著鼻子忍了,上回居然還給了我霉變的米糧,千機營上下嘔吐腹泄不止,差點鬧出人命。皇上您日理萬機,臣本來是想不煩勞您的。偏龔提督得寸進尺,還威脅臣,說什麼就是不給糧餉,臣也是無奈只能來求您做主了。」
龔海氣喘吁吁,一身凌亂的像是剛從土坑鑽出來一樣,這一路上,被人像看猴戲一樣的嬉笑,心裡的怨恨遠勝於身上的狼狽。
他由著內侍解開了綁在手上的繩子,眼中殺意盡現,他死咬後槽牙道:「皇上,臣無地自容。」
他沒有爭辯,反倒讓皇帝更為盛怒。
千機營的存在始終讓皇帝如芒在背,尤其上回,顧知灼還公然在金鑾殿上用千機營來威脅他。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先帝為何能容許鎮國公府臥兵京畿。
千機營留不得。這是他的意思,龔海不過奉命行事,顧以燦現在明面上在告龔海的狀,但實則,是在明晃晃的打他這個皇帝的臉。
「顧以燦!」皇帝拍案大怒,「朕讓你禁足,你把朕的話當作耳旁風了,是不是?!」
「上一回是晉王,現在又是龔提督,滿朝文武,你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你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還是你想取而代之,坐在這金鑾殿上?!」
皇帝怒火中燒,胸口燃燒著的火焰騰騰騰地往上冒。
御書房嘩啦啦地跪下了一大片。
他忍了又忍,指著顧以燦的鼻子罵道:「你現在去外頭站著,朕要讓你親眼看看會有多少彈劾摺子,看這回誰還能護得住你!」
顧以燦梗著脖子,不應。
皇帝拿起一道摺子丟了過去,氣急敗壞:「出去,你還想抗旨!?」
顧以燦硬邦邦地應了諾,轉身走了出去,找了個有樹陰的位置站好。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龔海從裡頭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視線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充滿了敵意。
「看什麼看。」顧以燦沖他捏了捏拳頭,「明天就是初五了,你要是敢扣下本世子的糧草,本世子就把你打成糧草!」
龔海陰沉沉地笑著。
他抬步走過去,每一步都走得極緩,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倒影。
待走到他面前,龔海的聲音壓得極低,神情狠厲:「顧世子,初五的糧草,本提督就是不給,以後也不會再給。哦,對了。」
他輕輕擊掌,譏誚道,「若是不小心有米發霉了,說不定顧世子還能得到些米糧。」
「這裡是京城,不是北疆,你我之間,看誰能拿捏得住誰。」
「既如此,」顧以燦嘴角一勾,笑得張揚至極,「龔大人,咱們走著瞧。」
龔海大力一甩袖,揚長而去。
御書房裡,李得順走了出來,對著顧以燦說道:「皇上說,世子您可以回去了,讓您閉門思過,不詔不得出府。」
龔海撣了撣衣袖,走得更快了。
等離開了顧以燦的視線範圍,龔海整個人頓時陰沉了起來,他讓自己不要著急,和顧以燦起爭執進而激怒顧以燦,本來就是計劃內的事,可是,一想到顧以燦讓自己丟盡了臉,心裡的怨恨還是源源不斷地往上涌。
「龔提督。」
快到宮門時,他遇到了謝璟。
謝璟是匆匆追過來的:「你沒事吧?」
看著他灰頭土臉的樣子,這四個字,謝璟其實說得相當得勉強。
謝璟往裡頭張望了一下,不見顧以燦,哎,果然還是挨罰了。他就說嘛,父皇最近心情不好。顧家兄妹一個樣都不識好人心。
龔海沒有言語,皺眉對著他看了一會兒,忽而問道:「殿下,您隨我出一趟城。」
「去哪?」
「五軍營。」
當然好!但是,謝璟他得先去稟明皇帝,龔海聞言道:「是皇上允許的。」
謝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父皇讓他去五軍營,是不是打算開始讓他涉軍務?
龔海盯著他這雙過於「清澈」的眸子,想著皇帝的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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