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炔炔。」
顧知灼輕喚一聲,不需要她多說,顧以炔心領神會。
他與她一起跪下,向老嫗和周遭百姓真心實意地磕了一個頭。
「不敢,不敢當。」
老嫗措手不及地把她扶了起來,哭道:「老婆子能為國公爺做的,也只有這件事了。」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應和聲。
「顧大姑娘。」姜有鄭明知自己不該一表明態度,但還是忍不住了,發自肺腑地說道,「所有人都是念著國公爺的,整個西疆,每一個人都感激國公爺!」
「是國公爺的長槍救了我們。這份恩,我們都記著。」
鎮國公戰死後,西疆家家都為他立起了牌位,香火供奉。
不要因為劉諾討厭我們。
「為國公爺送行。」
不知是誰高喊了這麼一句。
「國公爺走好!」
緊接著,一聲一聲匯聚在一起,有男有女,有沙啞的老聲,也有輕脆的童音。
姜有鄭壓抑在胸中的酸澀也涌了上來,他幾乎出於本能地單膝跪倒,行了軍禮。
「為國公爺送行!」
「為國公爺送行!」
顧知灼任由淚水在眼眶中翻滾,沒有流下來。
她道:「我們走。」
顧以炔早已淚流滿面了,他吸了吸鼻子,走在了棺木的另一側。
爹爹戰死後,他一個人哭了很久很久。
他難受過,也怨恨過。
恨為什麼要打仗,更恨顧家人為什麼背負著這麼重的責任。
娘告訴他,爹爹死前只說了兩個字:值得。
娘說她沒上過戰場,讓他以後能代她看看,到底值不值得。
他慢慢長大,所有的怨恨全都埋在了心底,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叔伯們都不讓他去北疆,生怕他有意外二房就絕了嗣。
這趟和大姐姐出來,他看到的是死無全屍的大伯父,聽到的是劉諾字字句句「鎮國公府濫造殺虐,死有餘辜」,沾血的符籙刺得他痛徹心扉,恨意就像蔓草一樣拼命生長,纏繞在他的心上。
然而,就在他的信念快要四分五裂的時候,阿烏爾的百姓們破開了他心中的迷霧。
他忽然明白為什么爹爹會說:值得!
顧以炔低著頭,吧嗒,一滴眼淚落在了棺木上。
他嚇了一跳,緊張地用衣袖去擦。
「沒事。」顧知灼啟唇道,「顧家人一身煞氣,百無禁忌。」
對上顧以炔哭花的眼睛,顧知灼接著說道:「殺一萬救百萬,血流漂櫓救的是天下蒼生。我們顧家立的功德。」
絕非濫造殺業!
功德?顧以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哭花了眼,他發現,夕陽落在大伯父的棺木上,金燦燦的。
百姓們自發地讓出了一條道,從守備府一直到城門口,滿城的百姓都出來了,一同把他們送出了阿烏爾城。
顧知灼扶著棺,她的步伐很重,但每一下又極為有力。
堅定,不帶任何遲疑。
直到出了城門,依稀還能夠聽到城裡陣陣壓抑的低泣聲。
姜有鄭足足送到他們三里地,出言告辭。
「姜守備。」顧知灼輕言問道,「我聽聞附近有涼人出沒,姜守備可得到過消息?」
「就在往東那一段的山嶺附近。」姜有鄭指了指方向,說道,「大姑娘您放心,你們人多,涼人不敢來犯的。」
他忍不住嘆聲道:「就是附近的村子得遭殃。」
劉諾虎假虎威,不許出兵,不許賑濟,他提議過讓阿烏爾城轄下幾個村子的百姓來城裡定居,劉諾也不許。
說什麼涼人也是活不下去了才會到大啟境內的討口飯吃,要是那些百姓們良善些,肯把糧食分一點出來給他們,又豈會被殺。一通之乎者也,引經據典的話說下來,姜守備差點想掐死他。
沒辦法,姜有鄭只能悄悄調動百來人,查探涼人的動向,儘可能護著轄下百姓。
涼人每回來最多也就三五百人,但凡附近有守軍巡邏的,他們都不會硬碰,反正西疆疆域大,大可以去別的村子搶。
對此,姜有鄭也無能為力。
他不可能徹底拋下仕途,和劉諾撕破臉。
「多謝。」
顧知灼拱手謝過。
棺木被綁在了平板車,老單趕著車,顧知灼和顧以炔策馬分別跟在車的兩側,以防傾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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