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灼莞爾一笑:「我和你一塊兒去。」
顧以炔樂了,嘴甜得不得了:「我最喜歡大姐姐了!阿徹說他姐姐就會嫌他笨。」
自家姐姐,可從來沒嫌棄過他!
他一口一個大姐姐,哄得顧知灼差點就答應等他回來,說服三叔父讓他去千機營跟著士兵們一起操練。
幸好忍住了!
二房的含輝院在鎮國公府中軸線以西,踏進院子的前一刻,還在撒嬌的顧以炔立馬站好,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下擺,規規矩矩地把腰間的荷包拉扯平整,掛好玉佩,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看就是這麼做過無數次。
他收起嬉皮笑臉,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乖乖跟在顧知灼身側。
和之前的呱噪完全不同,從進垂花門,一直到堂屋的廊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連邁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用尺子量過一樣。
武將的妻子哪會不知道出行該帶些什麼的。
顧知灼把話委婉的一說,徐氏沉默了一會兒,拿出那張準備好的出行清單,一筆一筆地劃掉了上頭的東西,每一筆都帶著母親對兒子的擔憂。
最後只留了兩三件替換衣裳,一些常用藥和一小包的肉乾。
顧知灼承諾道:「您放心,我怎麼把炔炔帶出去的,就怎麼把他帶回來給您。」
「夭夭。」
徐氏動了動嘴唇,艱難地說了一句:「一路小心。」
「若真遇到了危險,你是女孩子更不能有差池。」
女孩子一旦出了什麼意外,會比死更可怕。
她招手叫兒子過來。
「炔炔,出門在外,要護著你大姐姐。娘知道,你的騎射學得很好。」
她把顧以炔親手交給了顧知灼,沒有再叮囑一句,就連出行那天,也沒有出來送。
顧知灼帶了一百護衛,輕裝簡行地出了京城。
在幽州和打扮成普通護衛的千機營會和。
齊拂出發前也擔心過,大姑娘會不會過於嬌氣,撐不住長途跋涉,在半路上鬧彆扭。
讓他意外的是,大姑娘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個「累」字。路上該休息休息,該趕路趕路,有驛站住驛站,沒驛站住野外,她什麼都接受,就連那位從未踏足過軍營的二少爺也沒叫過苦。
顧以炔一路上都咬緊牙關。
如今他算是知道為什么爹爹過去總說,光騎射練得好是不成的,他這小身板子路上奔個一天保管要完。還、還真要完了……
第一天終於等到休息的時候,他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弓著腰走路,差點就想用爬的。顧知灼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渾身酸痛不說,她還手僵腳僵,走起路來不但同手同腳,連膝蓋肘都彎不過來。
兩姐弟面面相看,一同笑了出來。
老單安頓好馬,過來說道:「三少爺,誰第一回這麼長時間騎馬,都會這樣的。」
顧知灼丟了瓶藥油給他:「你幫炔炔擦擦。休息一晚上應該就會好。」
「再跟他講講疾奔時要怎麼樣調整姿勢。」
這些顧知灼其實都懂,只是如今少了一些身體記憶,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藥油是她親手做的,確實很管用,睡了一覺起來後,就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當身體開始漸漸適應這樣強度的奔馳後,他們中途休息的時間也跟著一天比一天短,從京城到洛峽關只花了不到十天。
西疆邊境共有十三城,阿烏爾城是最靠近國界線的城池之一,從洛峽關過去至少還需要一天。
上一世,顧知灼跟著謝應忱來過西疆,對一些城池還有些記憶。
她看了看天色,說道:「先休息一晚上,我們再去阿烏爾城。」
儘管有聖旨,但他們一行有幾百人,邊境城池看到他們都會戒備再三,齊拂就提議說,還是就地紮營,再去城裡買些補給。
「也好。炔炔,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要要!」
顧以炔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顧知灼帶上了晴眉,還有重九和阿單,去了最近的巴勒亥城。
巴勒亥城沒有遭遇過屠城,是如今西疆十三城中最熱鬧和富庶的,又臨近洛峽關,來往的游商不少,城門前進進出出都是人。
「城牆好高。」
顧以炔抬頭去看城牆。
城牆灰濛濛的,上頭有無數斑痕,就像是被潑了墨一樣,有一大片一大片的,也有一小塊一小塊的,毫無規律。這些斑痕乍一眼是漆黑的,仔細看又呈現出一點點暗紅。西疆人還會在城牆上畫畫?
他正想過去摸摸,顧知灼在他身後涼涼地說了一句:「那是血。」
啊?!
顧以炔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大大的,滿眼寫著:大姐姐,你別嚇我。
「西疆當年人口少了近一半。」顧知灼牽著馬,跟著進城的人往前走,「這片土地上,浸透了人血。」
顧以炔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喃喃自語道:「這一片疆域,全是大伯父奪回來的……」
輪到他們了,老單遞上路引,守城衛仔細查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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