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傷沒有走近。
博古架這麼重,絕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個兒倒下來。
烏傷:「東廠有工匠。」
盛江也不多問,把事情交託後,接下來就該由東廠來查。
他是錦衣衛的人,東廠怎麼查,他也不方便打聽,就先抽空親自去了一趟京兆府。盛江的出現,讓京兆尹驚了一大跳,錦衣衛本就不好惹,尤其盛江的背後坐著的,還是那位爺。
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犯了事。
但一想,來的只有盛江一個人,應該不是為了抓自己的吧?
等到盛江把事一說,京兆尹放心了。
原來是為了靖安伯府的事啊!
只要不是自己倒霉,誰倒霉都成。
京兆尹不敢怠慢,當下就命人去把靖安伯夫人又押了過來,連夜開堂。
靖安伯夫人咬口不認,她根本不怕,以為會像上次那樣,隨便問上幾句就恭恭敬敬的送她回去,沒想到,京兆府這回竟然動了真格!
當刑具被拿上來的時候,靖安伯夫人頓時嚇得打了個哆嗦,她顫著聲音嚷嚷道:「本夫人、本夫人是伯夫人!誰敢對我用刑!」
啪!
京兆尹敲響了驚堂木。
就如驚雷在耳畔炸開,靖安伯夫人兩股戰戰,死死地攥著丘嬤嬤的手。
其實,對於京兆尹而言,有那幾個下人認罪就夠了,這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無憑無據的,沒必要咬著一位伯夫人不放,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京兆尹一改往日和稀泥的態度,當著靖安伯夫人的面,在公堂上當場對平嬤嬤他們用了重刑,板子夾棍一通下去,他又親自審問,盯准了破綻不斷逼問,平嬤嬤終於撐不住了,不小心失了言。
一失言,她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崩塌,平嬤嬤癱軟在地上,面若死灰地一股腦兒全說了。
「是伯夫人命奴婢們,帶五姑娘去河邊的。」
「伯夫人吩咐奴婢,把五姑娘溺死!」
倉皇失措的靖安伯夫人被押進了京兆府的大牢,她大喊大叫著要見伯爺,要見兒子,沒有任何人搭理。
從京兆府到大理寺,僅僅三天,就定了案。
靖安伯夫人溺殺孫女未遂,大理寺依律定了杖二十,罰銀一百兩。
案卷和摺子當天就從司禮監遞到了沈旭的手裡。
沈旭掃了一眼後,提筆加上一句:靖安伯府帷薄不修,當奪其世襲罔替,保留爵位不變。
盛江在心裡替靖安伯府默哀了一下。
伯府和世襲罔替的伯府,雖只差了四個字,那可是天差地別!沒有了世襲罔替,就意味著,等到靖安伯一死,秦溯能繼承的就是一個子爵,而秦溯的兒子,將再無勛貴的身份,淪為普通百姓。
哦,對了,清平真人好像說過他命中無嗣的。哎哎,還真是可憐。
不過這樣也正好,省得他們府里整日裡擔心沒人繼承爵位,生了個孩子連爹是誰都搞不明白。如今能一勞永逸了,主子真是良善!
對了!
盛江忽然心念一動,他記得顧大姑娘在打上門的時候,好像是說:德不配位,這爵位不要也罷?對,是這麼說的,他還無意中跟主子提過一句呢。
唔。
盛江放空腦袋,不該想的什麼也不想。
說起來,溺女嬰的惡事在前朝其實屢見不鮮,但也只在民間,大多是因為養不起,要留口飯給男娃。太祖皇帝登基後,朝廷多次下達嚴令,嚴禁溺女嬰,給生了女嬰的人家免徭役減賦稅,又令各地官府開善堂,收養被丟棄的女嬰。
朝廷嚴查嚴防了這麼多年,民間溺女嬰的事才終於少了一些,現在倒好,勛貴竟也來這一套!
這是養不起嗎?這可是嫡孫女!勛貴人家的嫡女都尊貴的很,哪怕將來聯姻,也能成為一宗宗婦。
靖安伯府竟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庶子,要溺死她。
皇帝難以置信地把摺子看完,往書案上一扔,冷笑連連。
這些天,靖安伯府鬧出來的一樁樁笑話,他也聽說了,沒想到,竟還有更荒唐的!
靖安伯府敗落多年,皇帝硬是把秦溯提拔起來,為的就是他顧家姑爺的身份,皇帝甚至都有了安排,讓他日後從顧以燦手中,接過千機營。
他和顧氏的擅自和離,打了皇帝一個措手不及,他心裡已經十分不痛快了,還打算讓皇后把顧氏叫過去勸勸,把和離的事一筆勾銷。沒想到,靖安伯夫人竟是差點溺死了顧氏的親閨女。
這要如何勸?!
皇帝有種全盤計劃被打亂的煩躁。
他憋著一口氣拿起摺子,又往下看,大理寺給定了杖二十,更加不痛快了。
但緊接著,他的臉上由陰轉晴,露出了一抹笑意,看著最後那行熟悉的字跡,他哈哈大笑道:「果然,還是阿旭最懂朕的心意!」
「就該如此!」
「就按阿旭說的。」
不然,這口惡氣豈不是要讓他這個堂堂一國之君硬生生地吞回去!?
皇帝硃筆御批,寫了一個大大的「准」字,直接下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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