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帝從未廢過太孫!正統就該是正統!何必弄得不倫不類。
瞧瞧三皇子那樣,明明心裡想要壓太孫一頭,就只會說幾句蠢話來挑撥,簡直沒眼看。哪裡比得上先帝親手教養出來的太孫,張施有度,從容自若。
墨尚書一昂頭,熱絡地笑道:「太孫,臣也去。」
宋首輔暗暗瞪他,這一個稱呼有什麼好爭的。如今還喚「太孫」不合適,真不合適!
去通稟的金吾衛腳步匆匆地出來了,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御前的大太監李得順。
李得順向著諸位大人團團見了禮,又笑容可掬地朝謝應忱道:「皇上口諭,宣您覲見。」同樣含糊了稱呼。
謝應忱沒動,他面向顧知灼的方向,拱手道:「多謝顧大姑娘相送。來日我必登門,向國公爺敬上一炷香。」
這話一出,一雙雙眼睛全都看向了牽馬而立的顧知灼。
一瞬間,說話聲停了,周圍鴉雀無聲。
鎮國公府的大姑娘公然和謝應忱同出同行,僅僅是這個行為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一時間各種猜測縈繞心頭。
顧知灼泰然自若地任由他們打量,她遙遙笑道:「公子請便。」
他向她微微頷首,在一眾人等的簇擁下,抬步走進了宮城。
謝璟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朱紅色宮門在他眼前緩緩合上,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自信,而是多了一些怨懟、憎惡和迷茫。
「殿下。 」顧知灼惡劣一笑,意味深長道,「太祖皇帝有言,面容有瑕者不可出仕……」
太祖當年說,出仕為官者不可面容有瑕,不可身患殘疾,為君者同樣也該如此。
「您這臉呢,千萬記著要好好養,耐心養。對了,還痛嗎?」
謝璟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傷口的位置,在上過藥後,傷口的皮膚就像是被什麼拉扯著,一波一波的又麻又痛,痛了一晚上。
剛剛沒有一個人正眼看他,是因為謝應忱回來了,還是覺得他的傷好不了已經失去了角逐儲君的資格?
顧知灼對自己百般算計,壓根不在乎和自己的婚約還能不能成,莫非顧家真得在北疆布有暗兵,現在是想舍了自己,重擇新主,再掙一個從龍之功?
所以,她才會和謝應忱在一起?
這個念頭一起,就有如一桶冰水當頭潑下,謝璟從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意,凍得他打了個哆嗦,遠比昨日跪在雨中時還要冷。
「我就不打擾您去思過了。」顧知灼輕笑著翻身上馬,朝秦溯的方向福了福,算是道別,又招呼了一聲瓊芳和睛眉道:「我們走!」
謝璟的腦子亂鬨鬨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風吹起了他帷帽的薄紗,露出了煞白的面孔。
「姑娘。」瓊芳落後他一個馬身,「咱們是回莊子嗎?」
「回府。」
顧知灼輕快地說道:「我姓顧,這鎮國公府,我當然想回就能回。」
姓季的都住的好好的。
她為什麼要避?
去莊子只是因為有需要,事了了,當然要回去。
顧知灼帥氣地甩了個空鞭,玉獅子一馬當先奔出午門。
她先去了一趟百濟堂,給自己抓了幾副藥,又囑咐了掌柜若是有人來尋她,就著人進府告訴她一聲,然後就回去了。
對於瓊芳來說,她們只離開了一天。
在顧知灼而言,重新回到這個府邸已是隔了整整一世。
曾祖父隨太祖皇帝起義,立下戰功卓著,太祖皇帝登基後,得封鎮國公,世襲不降等。
隨著爵位一同賜下的是這座鎮國公府,據說是前朝一位實權王爺的府邸。
亭台樓閣,飛檐青瓦,步步都有景,處處都似畫,細微處還留著當年的奢靡。
顧家沒有分家,如今有三房人住在這裡,包括她的兩個堂妹和兩個堂弟,其中一個還沒有出世——上一世,流放時,安哥兒不滿半歲,他熬過了牢獄,卻死在了義莊。
顧知灼恍惚地看著這一草一木,沿著青石小徑走回到自己的院子。
瓊芳就要上前叩門,晴眉的耳朵動了動,輕輕拉了她一下。
她笑得古怪:「姑娘,裡頭有人。」
「有人嗎?「瓊芳側了側頭,湊過去聽,果然裡頭隱約有說話聲。
「……可不就是嘛,這一天一夜的,夫人都急哭了。」
「哎,祝嬤嬤,您說,夫人待咱們姑娘掏心掏肺的,事事都把姑娘放在心上,姑娘她怎就沒想過她夜不歸宿,太夫人和夫人會著急。」
瓊芳聽著聽著,氣就不打一處來。
又來了!這些話要是傳到太夫人的耳朵里,太夫人肯定要生氣的。
顧知灼使了個眼色,讓她退到一旁,然後,抬腳一踹。
砰!
院子的紅漆木門被她一腳踹開,把裡頭正在說「可憐見的,表姑娘都被夫人送進觀里了,大姑娘還不消停,也不嫌丟人……」的祝嬤嬤驚得蹦了起來。
顧知灼雙手環抱於胸,興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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