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許諾了會給自己一個交代,如今她沒法再把季南珂擋在前頭,就只能當斷則斷。皇后應當是帶三皇子主動謝罪去了。
「陳太醫。」顧知灼指了指小藥罐,「勞煩你把它呈給皇上,再把剛剛與姨母說的話,也與皇上說一遍。」
「不用特意跑一趟,在宮宴開始前,和皇上『偶遇』一下就行。」
淑妃點了頭,示意陳白朮照她的話去做。
陳太醫躬身退下。
謝丹靈是一刻也閒不下來的,一閒下來琢磨著給顧知灼換一方面紗。
剛剛她在和表妹鬧彆扭,沒用心挑就隨便拿了一條,現在她們和好了,她要挑一條最好看的!
她大手一揮,就讓人把她珍藏的面紗全拿來了,然後一股腦兒地攤在了桌上,拉著顧知灼在那裡東挑挑西選選,最後在一條綴著珍珠,和一條繡著翠鳥的面紗間躊躇,小臉苦惱地皺成了一團。
「對了,本宮新得了根梅花簪……」她又要讓人去拿梅花簪來配翠鳥面紗,有宮女先一步進來稟道:「娘娘,李公公來了。」
李得順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御前一等一的人物。
「請。」
於是,李得順甩著拂塵樂呵呵地進來了,他年歲不算大,大概四十來歲,白面無須,中等身材,臉盤圓圓的,瞧著就十分討喜。
「呀。」
顧知灼誇張地輕呼出聲,趕緊從桌上的一堆面紗中隨手拿過一條戴上。
她沒有背過身,李得順清晰地看到她紅腫不堪的面頰,目光不禁多停留了一會兒,見她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剛哭過。
李得順能從一個小太監,一路走到御前侍候,絕不能是個蠢人,立刻就明白,這是淑妃娘娘故意讓他看清顧大姑娘臉上的傷,好回去交差。
他團團見了禮,肅然道:「皇上口諭。」
重華宮內嘩啦啦地跪下一片。
「皇三子言行失當,驕縱乖戾,責其去太廟思過。」
「皇上說,委屈顧大姑娘了。」
這句話算是為這件事徹底定了性。
李得順心裡唏噓不已。
皇后娘娘帶著三皇子來謝罪時,皇上一開始也就生氣地罵了幾句,等到準備去前頭的時候,還是把三皇子也一同帶上了。
李得順在御前侍奉多年,自是明白,皇上對三皇子這唯一的嫡子寄予厚望,在皇上的心裡,也就只有三皇子是「兒子」,其他的,都只是「皇子」。
本以為這件事也會就這樣輕輕放下,結果,皇上在路上竟剛好遇到了要回太醫院的陳白朮。
陳白朮說是去給顧大姑娘看診的,皇帝就多問了幾句,結果雷霆大怒。
當年廢太子勾結太醫院的院使,在先帝的藥膳里下毒,每天一點點,日復一日,直到藥石無醫。先帝駕崩時,皇上就侍疾在側。
皇上心中最最忌諱的就是內宮有人和太醫走得太近。
三皇子來認錯時只說是和顧大姑娘鬧了些彆扭,一氣之下想讓顧大姑娘吃點苦頭。其實這話都聽得出來是在避重就輕,可既然皇上沒有追究,那這就是「真相」。
誰料陳太醫不但說了藥里下了什麼毒,把藥呈上去給皇上看後,還明明白白地描述了顧大姑娘的傷情,尤其強調了「若這毒誤入飲食,用之會腸穿肚爛」云云。
這簡直明晃晃的,一遍又一遍在提醒皇上,三皇子勾結了太醫,暗中下毒!
當下,皇上把三皇子罵得狗血淋頭,說得那字字句句他連聽都聽不敢聽,想都不敢想。
這會兒三皇子還在順天門前跪著呢。
哎,三皇子這趟肯定要與儲君失之交臂了,誰能想到這麼穩當的事還會出現變故。這一錯過,也不知道後面能入主東宮的會是誰,不說大皇子和二皇子,就連四皇子也長成了,還有公子忱若是活著回到京城就更不好說了。
李得順心肝有點顫,慶幸自己沒有迷花了眼,待幾位皇子都一視同仁。
他面上含笑地說道:「顧大姑娘,皇上有賞。」
他輕輕地擊了幾下掌,六個捧著托盤的內侍分成兩列走了進來。
賞賜極其豐厚,翡翠紅石榴盆栽,羊脂白玉筆洗,嵌寶鎏金香熏球……件件珍貴,尤其是那枝蝶戲雙花鎏金掛珠釵,上頭的東珠足有鴿子蛋大,色澤圓潤,璀璨異常。
李得順一一說了賞賜。
「臣女謝恩。」
顧知灼再一次行了大禮,李得順用雙手將她扶起,說道:「顧大姑娘,劉太醫已經進了東廠詔獄,皇上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顧知灼福身謝過,李得順笑得跟彌勒佛一樣,又寬慰了她幾句,這才告退,臨走前還特意囑咐了顧知灼可以不用去宮宴,在重華宮好好休息。
李得順一走,謝丹靈勾了勾手指,讓宮女們把賞賜全都拿過來,和她那一摞子面紗放在一塊兒,她一樣樣看過去,抬手拿起了那根珠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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