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
蕭應懷收回視線, 垂眸看著奏摺:「何事如此高興?同朕也說說。」
宋儉小跑過去,在男人身邊站定,然後從懷裡掏掏掏,掏出一個小油紙包,拿給他看:「陛下,這是易夫人給屬下做的糕餅。」
蕭應懷看了眼,等著他繼續說。
然而等了好大半天都沒動靜,蕭應懷才意識到,身邊的人已經說完了。
「一包糕餅便如此高興?」
宋儉:「陛下,這不是一包普通的糕餅!」
蕭應懷以為裡面藏了金豆子,結果就聽少年振振有詞道:「這是易大人和易夫人對屬下辦案能力的認可,也是對屬下辦案結果的嘉獎!」
宋儉握拳道:「所以!這不只是糕餅!這更是榮譽!」
蕭應懷:「之前的河款貪污案朕也賞了你金豆子,怎不見你如此高興。」
宋儉:「陛下,那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蕭應懷問。
宋儉兩顆大眼睛炯炯有神:「河款貪污案最大的功勞應該是懷義的,屬下不過是撿了個方便,現在這個案子才是屬下辦好的第一個案子。」
蕭應懷挑了下眉。
旁的人都想方設法的給自己身上攬大功,偏眼前的人給自己攬小功。
多稀奇。
宋儉:「雖然前幾日屬下確實因為一些事情有些鬱悶,不過比起這些來,鬱悶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了!」
蕭應懷:「易府這案子府衙的人都不當回事,你倒上心。」
宋儉聽完這些話,突然安靜了。
蕭應懷:「?」
好一會後,少年抿著唇,幽幽問了句:「陛下,您也不當回事嗎?」
蕭應懷:「……」
「所以您才讓屬下去辦這個案子,是嗎?」
蕭應懷默然片刻,掀眼:「你在問朕?」
如若是宮德福在這裡,聽到這個語氣就知道帝王不悅,萬不會再說其他什麼,還要跪下磕兩個頭求陛下息怒。
但宋儉沒聽出來,還認真的點點頭:「嗯!」
蕭應懷提筆硃批,本不打算再理他。
可批了幾個字,又鬼使神差的扔出了一句。
「不是。」
少年瞬間揚起笑意:「屬下就知道。」
蕭應懷淡聲:「你又知道了。」
宋儉挺起胸膛,驕傲的仿佛在夸自己:「那當然,屬下早說陛下是大好人,陛下和別人不一樣。」
蕭應懷硃批的手一頓。
但也只有一瞬,而後便繼續寫下去。
他的嗓音如常:「宋儉,這不應該成為你辨別是非善惡的全部依據。」
「兩年前秦黨一案朕下旨斬首上萬人,河款貪污案程玉瑾全族流放,長寧涉事官員下獄幾十人,再早些年,朕在戰場上也殺過數不清的人,只是你未見過罷了,朕從未標榜過自己是善人。」
身旁又一次靜悄悄了。
不多時,蕭應懷批完手邊的這道折,擱下筆起身。
「朕去湖心亭走走。」
御書房的門打開,男人走了出去。
宮德福手裡抱著披風:「陛下,外面天兒冷,您當心受寒。」
蕭應懷系好披風,剛走兩步,後面又響起少年的腳步聲。
「陛下!您等等我!」
蕭應懷朝後低瞥。
少年小跑著跟上來:「陛下,您嘴硬!」
宮德福差點以為自己耳朵聽岔劈了。
他瞪大眼睛看過去,伸手想攔:「哎呦祖宗誒,怎可對陛下無禮,您說得這叫什麼話……」
蕭應懷出聲:「讓他說。」
「您總說屬下辨別是非善惡的依據太過淺薄,可事實上就是所有人都不在意易大人家的案子,所有人都覺得無足輕重,所有人都覺得不應該浪費時間浪費人馬,只有您下了旨意讓屬下帶人去找。」
「您大可讓府衙的人一拖再拖草草結案的,可您沒有。」
宮德福嚇得好像一頭受驚的驢:「哎呦,哎呦哎呦哎呦!」
蕭應懷什麼都沒回,邁步朝前走去。
宋儉站在原地也沒動。
宮德福走過去小聲說:「宋大人呦,您侍奉天子左右就要學會謹言慎行,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
話還沒說完,前方就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不跟上來在後面做什麼?」
宋儉眸光一亮:「嘻~」
他趕緊跑上去。
「陛下陛下……」
宮德福人站在後面,有點傻眼。
他聽著帝王與少年之間的對話。
「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案子,你又為何要如此在意?也是因為你要讓行善者得善終?」
少年靦腆的笑了笑:「這倒不是,屬下還背了其他句子呢。」
「嗯?」
少年朗聲道:「勿以善小而不為!」
帝王眉目浮起淺淡笑意。
宮德福:「(阿巴)」
天爺啊,多少年沒見他們陛下這樣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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