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在他敲門的時候，她才從床上跑下來，不知道躲到了哪裡。

衛生間的燈光亮著，裴卓放下蛋糕，走到門邊，伸手正要打開門，卻聽門裡女孩急切喊道。

「我在洗澡，你不要進來！」

話音落下，洗漱間響起一陣水聲。

開門的動作一頓，裴卓眸光微暗，他心知女孩沒有在洗澡，只是聽到他的腳步聲後，用水聲搪塞他。

「怎麼現在洗澡？」

裴卓停在門邊，溫和的聲音透過門傳到裡面，「馬上就要吃飯了。」

「我不餓，不想吃飯。」

「菲傭說你回來的時候喊餓，廚房準備的有炙烤牛排，你上次吃的時候不是說喜歡嗎？今天......」

「我說我不想吃！」

女孩提高聲音，語氣焦躁。

見到血糊糊的一片，哪裡還有胃口吃飯，提起肉就犯噁心。

裴卓沒有說話。

他聽到門裡急促的喘息聲，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女孩的聲音依舊如此清晰，好像就在他耳邊。

「不想吃就不吃，要是晚上餓了，再讓人給你做夜宵。」

裴卓的聲音不疾不徐，似是沒有注意到女孩的異常反應。

「渺渺今天是在學校做蛋糕了嗎？我剛剛才看到。」

裴卓走到桌邊，拆開蛋糕外面的簡易包裝，用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含進嘴裡。

奶油很甜膩，只是一口就膩得慌。

「第一次做蛋糕就做得這麼好，沒想到渺渺還有當麵包師的天賦。」

裴卓笑著讚嘆，語氣調侃。

雖然衛生間裡除了水聲沒有其他動靜，但裴卓知道女孩一定在聽他說話。

「裴卓，你出去，要洗澡，你不要待在我房裡。」

可能是裴卓的淡定感染了女孩，她的呼吸平復了些，但依舊急聲催促裴卓離開。

「真的不吃晚飯嗎？」

隔著門，裴卓的語氣平靜溫和，好像女孩要怎麼樣都行。

女孩立刻道：「我不吃。」

「......好。」

裴卓應聲，「那你不要洗太久。」

腳步聲漸漸遠去，甚至響起一道清晰的關門聲。

辛渺走到門後面，她趴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安靜一片，男人似乎已經離開。

過了半分鐘，她輕出一口氣，咔噠，緩緩打開洗漱間的外門。

「在家裡怎麼還反鎖門？」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語氣中含著無奈的嘆息。

「你！」

女孩雙眼微微睜大，睫毛顫動，看見眼前的人，她下意識就要將門重新關上。

裴卓按住門沿，他伸手一拉，將女孩拉進懷裡。

「不脫衣服就洗澡嗎？」

女孩穿著睡衣，髮絲上蒙著水霧，應該是站在花灑旁邊沾上的。

「你，你......」

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女孩臉色微白，身體僵硬，星眸因為恐懼含著一層水意，半天說不出話。

注意到女孩對自己的畏懼排斥，裴卓抬手想摸她的頭髮，女孩卻下意識躲開。

「頭髮都是濕的。」

裴卓終究撫摸上了那頭烏髮，只是他剛輕輕碰上，女孩身體就是一顫。

凡此種種，裴卓看在眼裡，眸色不由得沉下來。

「最近天氣轉涼了，晚上不要濕著頭髮。」

裴卓走到衣櫃前，從裡面拿出一條乾淨毛巾。

趁著他轉身拿東西，女孩立即掙脫他的手，再次躲進衛生間。

門在眼前重重關上。

裴卓看著緊閉的門，沉默著沒有說話。

隔著一層門，不用直面男人，女孩似乎有了點安全感。

半晌後，她開口，聲音里隱隱含著哭腔。

「裴卓，你先走好不好？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沒有親眼目睹過殺人，不會知道一條生命在眼前消失的可怕。

子彈穿過頭顱，幾乎是炸開一個血洞，鮮血四濺，令人寒毛直豎，一瞬間，好像自己也成了那個被宰的羔羊。

女孩想要自己待一會，自己消化消化，裴卓卻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他了解人，更了解她。

如果真的放她一個人獨處，在她最終平靜後，即使她表面上接受了他給她的理由，可心裡依舊會殘存下畏懼。

一個人會胡思亂想，正所謂越想越害怕就是這樣。

裴卓不想讓她怕他。

「渺渺，你現在不想看到我，那你什麼時候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