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你說他們不是騙子吧，想把我們騙到外省去賣了？」

沉默片刻，何雲英開口猜測。

「騙子？他們要是騙子，那也太虧本了。」

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辛老爹指了指牆角的那堆禮品。

「那些東西你看了沒？」

「看了。」

何雲英嘆氣。

豬肉餅乾糕點糖，都是按當地最好的檔次備的禮，這就是上百塊錢。

再看人家拿的酒，何雲英不太懂酒，辛老爹給她豎了幾根指頭，意味著這也要幾百塊錢。

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辛水生在縣城上班，每個月的工資才十七塊錢。

就這樣，辛水生已經是村里人人羨慕的存在。

「人家第一次上門提的禮都幾百塊錢，要是真定下來，花銷肯定更多，把咱們兩把老骨頭賣出去，咋賣也賣不到這個價錢。」

「我知道。」

何雲英翻了個身，煩心道。

「那你啥意思？咱們真跟著他去他家看看，要是他條件好，難不成真把渺渺嫁到那老遠？」

「......」

辛老爹沒說話。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讓水生回來吧。」

「他是渺渺三哥，不能都有人來給他妹子提親了，他還不知道。」

辛水生是辛家最有文化最有見識的人，老兩口現在遇到難題了，希望三兒回來能幫他們找個辦法。

何雲英點點頭，應聲。

「行，睡吧，明早我讓水強去縣裡叫他。」

＊

「三哥，你回來了？」

「幾天不見，咱家渺渺都是大姑娘了，難怪有人想上門說親。」

「三哥！」

妹妹羞惱地瞪他一眼，跑出去，辛水生笑了笑，注意到親娘不贊同的眼神，連忙道。

「媽，我就是跟渺渺說著玩。」

「什麼說著玩，這哪能亂說？渺渺和那裴家小子八字還沒有一撇。」

何雲英罵了幾句三兒子嘴上沒把門，看他乖乖認錯，這才停下來，說回正事。

「你看這事咋樣？我跟你爹現在是沒有一點主意了，誰能想到來個外地人跟渺渺提親。」

何雲英長吁短嘆。

「他要是咱們本省的，就算離得遠點，看他條件那麼好，我也認了，可他竟然在粵省......」

「媽，不是粵省。」

辛水生到底見識廣些，給何雲英解釋，「香江在粵省邊上，咱們去不了那邊，有邊防守著。」

「去不了那不是說瞎話？那個姓裴的小子還說要帶我和你爹一起去香江——」

「媽，你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

辛水生拉住何雲英，讓她安穩坐下，接著道。

「一般人是沒辦法帶人去香江，可你說的這個裴卓，人家看樣子大有來頭，在香江是名門望族，人家這些有錢有權的人當然有辦法了。」

「那你說怎麼辦，水生？」

辛水生不答反問：「媽，該是我問你們，你和爹有這個意思嗎？想不想把小妹嫁給他？」

何雲英沉默了。

過了一會，她開口道。

「我肯定是想讓渺渺吃好穿好，這個姓裴的後生人又俊性子又好，咱家就是地里刨食的，錯過這個，以後十有八九再也遇不上這麼好的條件了，但是......」

「但是香江太遠了是吧？」辛水生接話，「沒親眼看見渺渺以後在哪裡生活，媽你還是放心不下。」

那不肯定嗎？

說實話，一開始何雲英是堅定拒絕的，可在裴卓說要帶她和老頭子親自去看看時，何雲英不堅定了。

裴卓的條件太好了，但凡他家沒有這麼遠，何雲英第一面就應下這個女婿。

「那就去。」

辛老爹敲了敲菸斗，把菸絲抖出來，「不放心就去看看，大不了再把渺渺帶回來。」

「老頭子，你說什麼？」

何雲英睜大了眼睛，「你真準備去啊？」

「我不去，你和水生去。」

「我？」

辛水生笑了，「爹，你咋突發奇想讓我去？」

「你知道的多，我和你媽去被騙了都不知道。」

「怎麼回事？老頭子，咱們要是去就相當於同意一半了......」

辛老爹站起身，看了看屋外的場景，片刻，嘆息一聲。

「同意就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