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真的不顧謝枝意的意願將孩子流掉,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已經走了那麼多步,費勁心思才讓謝枝意對他生了情愫,不應該在此時功虧一簣。
為了阿意,他確實應該忍耐一些人、一些事,要是屆時當真對他有了影響,屆時再動手也不遲。
斂下眼底鋒芒,他終於想通這件事,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不算太遲。
「多謝父皇指點,兒臣明白了。」
對於這個兒子,他的心思蕭禹也只能看穿大概,見他似乎當真聽了進去,再三囑咐道:「要是真擔心阿意的安危就多問問太醫,朕相信,阿意是個有福的。」
蕭灼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索性說起了別的事情:「說起來,關於太後和陸乘舟的事情父皇打算如何處置?」
自從蕭然身死,詭計敗露,宮廷近日一切太平。
太后繼續被蕭禹禁足寧壽宮,至於陸乘舟,這麼多年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陸家討回一個公道,即便當年縱火之人是太后,他也要求一個答案。
「他們二人之事朕自有主張。」
蕭禹垂眸看了一眼桌案邊上早就擬定好的旨意,喟然長嘆一聲,決定親自帶上那道聖旨去寧壽宮。
寧壽宮外看守的禁衛軍比以往還要多,更是不容許宮裡頭的人和外頭的人私通消息。自從太后禁足此處,蕭禹已經好幾日不曾來這裡,而今再次踏入,恍惚覺得這裡分外蕭索。
雲青姐妹二人已經被處死,太後身邊沒了最親近之人,再加上蕭焱的死亡,她整個人鬢髮如雪,轉瞬間蒼老許多。
她佝僂著身子垂垂老矣,眼睛渾濁無神,就這麼一個人寂寥地坐在椅子上,手上的佛珠不斷轉動,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在誦讀佛經還是在說其它。
腳步聲有條不紊落在白玉磚上,一步步朝她靠近,又在距離幾步之遙停了下來。
手中動作一頓,太後頭也不回,卻已經猜到身後來人是誰。
「陛下,你來了。」她冷然笑了笑,又幽幽續道,「你早該來這裡,而不是等到今天。」
「不論是陸家之事,還是你和蕭然聯手逼宮,這兩樁事,就算你是太後的身份,也不能容於這世上。」
蕭禹聲音平穩,仿佛犯下諸多錯事之人不是他的生母。
倏然,太後大笑出聲,不知是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還是其它,「雖說你確實是從本宮肚子裡出來的,但本宮從來都不喜歡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轉過身,無盡的黑暗落在她身後,將她扭曲猙獰的面容隱匿在黑暗。
「你從不和我撒嬌,向來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對於你,我甚至感覺你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一個沒有任何血肉靈魂的行屍走肉。直到那個女人的出現才讓你多了些人情味,但那個女人我也不喜歡,只會讓我更加憎惡你們的存在,後來她死了,我就想過要不要換個兒子坐上那個位置。」
一直以來,她最中意的還是武安王蕭焱,蕭焱是她從小養在身邊長大,也最聽她的話,倘若當初坐在龍椅上的是蕭焱,她也不至於後來和蕭然合作。
她之所以選擇蕭然,也是因為蕭然體弱多病,能在一定程度上讓她把控實權,但現在,一切都化作夢幻泡影。
蕭禹耿耿於懷這麼多年的母子之情,就這麼被她輕描淡寫用了「不喜」二字,他只覺得可笑至極,又感到無盡悲涼。
也許,這就是他做錯事情的懲罰,愛情他得不到,親情也終將分崩離析。
「你說的對,朕確實冷血無情,所以最後所選的太子也是和朕極為相像的一個人。蕭忱貪花好色,蕭凜意氣用事,蕭然體弱多病,唯有蕭灼,才適合那個位置。」
身為帝王不可有掣肘,也不可有太多感情,但有時候並非一味的冷血無情才是最好的,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高處不勝寒,終究也要有一抹溫暖相伴。
謝枝意,就是蕭灼的唯一的溫暖。
倘若沒了她,他會瘋的。
「王全安。」蕭禹垂下眼瞼,轉身朝外走去,不願朝身後多看一眼,「送母后上路。」
太後手中佛珠頃刻間斷落,散落在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瞳孔倏地大睜,不可思議看向他,「蕭禹,你是瘋了嗎?本宮可是你的生母,你居然敢……」
「朕不會給他未來的江山留下任何隱患,母后放心,你走後,兒臣也會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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